新疆西部青铜时代古人类渊源

近日，一项对青铜时代新疆西部古人类渊源的研究找到了新的证据，向考古学界的普遍观点发起了挑战。

考古学研究表明，新疆地区最早的人类可以追溯到距今3000多年前的青铜时代。学界普遍认为，新疆早期居民是西方人种。甚至有美国考古学家将自己的照片与挖掘出的青铜时代人骨照片进行对比，发现两者相似度很高。

而中国科学家最新研究表明，青铜时代新疆西部古人类是由东西方人群混合而成的，而且东方人群的贡献占79%。相关研究成果在今年第28～29期《科学通报》上以封面文章形式刊发。

东方人贡献率达79%

新疆地处中国西部边陲，是东西方交汇的主要地区。生活在新疆地区的人群表现出非常高的遗传多样性。

考古学界普遍认为，新疆的早期居民是欧亚西部人种。近几年，科学家对哈密、楼兰等地的新疆古尸进行的DNA研究表明，新疆东部在青铜时代就已经有东方人进入。然而，新疆西部古人类是否有东方人的成分，一直困扰着人类学家。

2005年，在新疆和田地区于阗县流水村被发现的青铜时代墓地，为解决上述问题提供了研究对象。出土的18具成年颅骨成了复旦大学现代人类学实验室的“宝贝”。

“我们对18个样本进行了特征观测，发现于阗样本中有的像东方人，有的像西方人，形态总体观感上更像西方人。”复旦大学现代人类学实验室助理研究员谭婧泽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

为进一步研究东西方人种对古新疆人的贡献，研究者将颅骨、面部、眼眶等测量数据进行整合，并发展了一种统计学方法计算群体混合比例。

“统计分析后的结论出人意料。”谭婧泽说，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于阗人的东方人群贡献率达到79%。

“这颠覆了考古学界关于新疆早期居民研究的传统认识。”复旦大学现代人类学实验室教授李辉告诉记者。

从1998年便开始关注新疆古人类的李辉，在之前的研究中发现，新疆东部古人类东西方成分“基本持平，东部略高”，而按照考古学原来的研究，“越靠西，东方的成分越少，东方人在新疆西部的成分要比东部的成分更少”。

“以貌取人”有误差

“原来我们看到的大批新疆古代的样本，从样子上看都像西方人，有的学者猜测是北欧人。”李辉告诉记者，“我们现在看来，哪怕是有典型欧洲特征的样本，如果去测量它的数据的话，还是有典型的东方人的特征的。”

为什么通过外观观察与数据测量统计得出的结论会不一样呢？

“这是由不同的基因遗传模式决定的。”李辉说，头骨的长度、宽度等测量学性状是数量性状，由多个基因来控制，当两个人种混合时取的是中值；人们能用肉眼看到的比如眼眶、鼻根等观察性特征是单基因遗传，在混合时呈现的是显性基因。

“例如，西方人较高的鼻根表现为显性。因此，西方人与东方人混合时，混血儿一般都是高鼻梁、深眼眶，从外表来看就像西方人。”李辉介绍说，距今4000多年的“楼兰美女”很多特征像西方人，鼻梁很高、眼窝凹陷，“但我们去测量她的各项指标，比如手头骨长度、宽度，下颚的宽度，这些数据都表明楼兰美女更像东方人”。

李辉同时表示，新疆早期居民跟现在的新疆人渊源不大，现在新疆人基本上是晚期迁过来的。“有疆独分子说他们是新疆真正的土著，是新疆古代吐火罗人的后代，我们的研究完全推翻了这种观点。”

呼吁多学科交叉研究

“研究古人类的混合一般从两个角度入手，一是从遗传特征方面抽取DNA，来分析哪边的成分占的比例大；另外是从形态特征方面进行测量。”李辉说。

不过，他同时表示，考古学运用遗传学的理论比较少，没有考虑学科交叉。“事实上，东西方的交流是双向的，不是单向的。”

将不同学科进行融合、通过学科交叉来研究古人类混合问题，也是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韩康信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所呼吁的。

韩康信认为，美国科学家之所以将印第安人的迁徙路线研究得这么透彻，正是科学界内的考古学、人类学、遗传学、语言学等多个学科共同合作的结果。

“不同的学科、不同的研究室，要相互合作、相互交叉，并且要相互印证对方的观点。”韩康信表示。

孙爱民 中国科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