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民和喇家遗址发现与研究述略

至今喇家遗址已连续7年发掘。总发掘面积约2800余平方米。出土了丰富的陶器、石器、骨器和玉器等,约计上千件。更重要的是发现史前灾难遗迹,发现一系列齐家文化最新的文化现象和反映史前社会的特殊遗迹。这些发现大大突破了齐家文化的已有认识。

喇家遗址1999年开始钻探和试掘。探明它是一处超过20万平方米的大型聚落,把原来分为3块的遗址,复原为一个以齐家文化为主的大遗址。试掘发现了宽大壕沟、玉器和碎屑以及房址里出玉器的现象,掌握了埋藏和堆积情况,通过一些现象的分析,认为这可能是齐家文化的一处中心聚落。后来的发掘进一步证明了这些认识。

2000年首先在遗址东区台地发现了灾难遗迹。F3和F4发掘清理出大量人骨遗骸,轰动一时。随后开始多学科合作,与环境学者考察探讨灾难原因,考古发掘和环境考古同步进行。最先发现了黄河大洪水的遗迹及沉积物红土堆积,确认洪水灾害。后又发现了F7的人骨遗骸和灾难遗迹,在F4北边再次发现一段壕沟,发现零星墓葬,在墓葬和房址都发现玉器,还在村子中发掘到齐家文化房址有广泛分布,发现了大石磬。灾难遗迹现场中,保留下了先民最真实的生活状态。普遍采集了人骨DNA样品,进行最新科技手段的分析鉴定。

2001年发现F10人骨遗骸,清理出房址堆积的先后地层关系。新发掘遗址东南台地,发现了小广场硬面和奠基、杀祭现象;发现保存较高墙体的窑洞建筑,初步判定窑洞式聚落格局;发现并认识了房址里的壁炉形式,判定为烤炉;发现多处地震遗迹(地裂缝、地面起伏、塌陷和砂管、砂脉、喷砂等)现象,推定了地震灾害。在广场硬面下,还探掘到壕沟样态的堆积地层,说明遗址聚落结构有早晚的变化。地层关系还表明,喇家遗址灾难发生,地震在先,洪水在后,一起导致了这个史前聚落的毁灭。

2002年继续在小广场范围扩大发掘,揭露更大面积的硬面,同时发现特殊地面建筑,其中F20是12个柱洞的特殊房址,F21是9个柱洞的干栏式建筑;并注意到广场北边的土台遗迹和祭祀性墓葬,又发现了广场硬面下的多个墓葬;发现大玉刀。同时,环境考古调查继续向纵深开展,发现遗址周围大范围的地震遗迹现象,初步测算烈度和震级;绘地貌图。

2003年继续追踪土台遗迹,清理出部分土台硬面,搞清楚土台的缓坡覆斗形制和人工堆筑方式以及特殊加工形式,发现土台顶上的高规格墓葬,初步认定这是广场上的祭坛。这是发掘中颇为突出和重要的一次大收获。

2004年的发掘改在遗址西区进行,又有进一步的新发现。在这里继续发现了窑洞式建筑和灾难现象以及因灾难而埋藏在房址里(F23)的人骨遗骸,发现灾难遗迹的地层先后关系和堆积特征,确定了与东区相同的埋藏现象和堆积年代及遗址毁弃时间和原因。进一步证明和检验了喇家遗址的灾难因素与灾难堆积地层关系,了解了西区的埋藏情况、文化遗存、文化现象、灾难现象、尤其是地层层位关系,为下一步扩大发掘和深入全面认识喇家遗址与探索喇家齐家文化社会发展和社会结构,提供了新资料和新思考。磁力仪探测解决了遗址四至的比较准确的范围和界限,为遗址保护提供了进一步的资料。

2005年在西区继续扩大发掘的同时,还开始对喇家遗址北区进行发掘。北区位于吕家沟的北岸上喇家村台地上,在北区发现了辛店文化的堆积和墓群,发现辛店文化与齐家文化的连续地层关系,之间隔了洪水时期的洪积层(即红土堆积)。发现的辛店文化墓葬主要是土坑偏洞二次葬,人骨扰乱不全,随葬器物很少,且残破。齐家文化的堆积见于东部,发现房址遗存,并且有明确的遭受灾难前后的地层关系。西区扩大发掘获得了建筑格局的新发现。这次发掘还发现了可能是齐家文化时期史前旱作耕地的线索。

喇家遗址发掘,始终与多学科研究和科技手段结缘。在灾难原因探索中,地学考古发挥了积极作用,取得坚实的科学证据。发掘过程中,还广泛尝试了多种新科技和新方法,孢粉分析、浮选、DNA分析、食性分析、土壤微形态、土壤化学分析、磁化率仪应用、磁力仪探测等等,有的已有成果,有的正在进行之中。多学科结合研究和成果的利用,大大拓宽了观察考古遗存的多维视野。也打开了研究的新思路,启发了新思考。例如,过去从考古学观察认为可能是母子关系的一些直观认识,经过DNA分析否定了母子亲缘关系,给了考古学一个全新的结论,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对传统考古学认识是一次冲击。考古学家应该也必须面对和接受这样的冲击。

自然科学家在喇家遗址进行的多学科合作,加强了学科的交叉和互补,促进了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技术的相互渗透关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也对喇家遗址发生了影响和效果。崔之久教授的基金项目,涉及到了喇家遗址环境考古研究;齐乌云与考古所的同事们共同申请了以喇家遗址为对象的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杨晓燕与考古人员合作申请了以喇家遗址为基础进一步扩展的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吕厚远的自然科学基金项目为喇家遗址进行了相关检测研究,其中对于发现的面条遗存所作的分析达到了国际水平,基金委网站文章中引以为荣。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是保障和提携中国科学发展的基石和杠杆,应该说喇家遗址还有更多项目可以开展,目前的研究也还处在初步发展阶段,多学科研究还有广阔的前景和未知领域。

黄河上游是中华文明的重要源头之一。齐家文化时期又处于特殊的时空范围,它在中国史前社会向文明时代过渡阶段中,在东西文化的交流过程中,都有不可忽视的地位。喇家遗址考古发掘和发现,揭示和提示了多方面的问题。例如,窑洞式建筑和建筑格局以及聚落形态的认识,对于黄土阶地的史前聚落类型研究有重要意义。一般认为这是不可能建筑窑洞的地方,但客观事实提供了这个范例。而喇家遗址聚落结构的变化和扩大,暗示了社会结构的变化。高规格遗存的发现,反映社会和文明因素的遗存,显示了齐家文化与中原和东部地区可能同步的进程以及类似的社会生活面貌。一系列新遗迹现象的发现,无不是齐家文化最新的考古资料,显著提升了对于齐家文化发展高度的认识,提高了对齐家文化的学术认识水平,推进了齐家文化和黄河上游史前文化的研究。

喇家遗址发掘,以其重要发现而成为黄河上游地区史前考古的新的亮点,成为探索和研究文明起源发展的一个重要的考古前沿工作站。通过这里的区域考古发掘与研究,必然可以提供我们建立起一个文明起源的演化模式。


作者:任晓燕,女,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副所长。

作者:叶茂林,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甘青队队长,喇家遗址发掘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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