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口店北京猿人能否用火？

北京猿人用火复原图

    会用火是人类远古祖先的一项很重要的知识财富，火为人们提供温暖，有利于食物的消化，加强营养，避免猛兽的侵害，还能在夜间照明，预防和治疗居住在潮湿环境中容易患的关节炎。获得和保持火种的能力很可能是人类在欧亚高纬度地区生活的先决条件。因此，探索人类何时开始掌握这种能力是非常重要的。虽然近年来有的研究工作提出人类用火可以追溯到100万年前，但是几乎所有早于30万年的用火证据都是有争议的。时代最早的、最可靠的人类用火的证据迄今只发现于中国周口店的北京直立人(俗称北京猿人)遗址。
   
    关于北京直立人用火的问题早在1931年就已得到当时学术界的公认，也被以后历次发掘中进行的观察、采集的证据和研究工作所证实。到了1985年，Binford等在颇有影响的美国《Current Anthropology》杂志发表文章对这个问题提出质疑(Binford and Ho,1985)。他们承认看到的烧骨确实有火烧过的，但是认为洞内堆积物中的灰烬并不是人工用火的结果，而是洞内易燃物自燃的结果，所谓灰烬层是猫头鹰或其他猛禽的粪便层，包括许多鼠类的化石 。粪便含磷，容易自燃。不过在1986年他又和另外一人在同一刊物发表文章(Binford and Stone,1986)，结论中承认周口店晚期的直立人会用火。

    1998年S.Weiner和徐钦琦等人联名在美国《Science》杂志281卷5374号发表了研究报告：“中国周口店用火的证据”(Weiner et al.,1998)。他们在该文摘要中指出，不能查出灰烬或木炭，因此虽然有燃烧的间接证据但是没有在洞中原地燃烧的直接证据。该文作者从周口店第一地点堆积物第4层和第10层中采取了一些样品，分析的结果承认其中含有烧过的骨骼破片。小哺乳动物的骨骼破片中有2.5%是烧过的，大哺乳动物的骨片有12%是烧过的。但是他们没有发现土壤燃烧后所衍生的矿物——硅聚合物，而且含有烧骨的堆积物成水平层状，没有看见木炭。他们认为燃烧树木所产生的灰烬中几乎都应该有硅聚合物，成层状的堆积物乃由低能量环境中的水流所形成，他们提出这个山洞当时很可能是一个水塘，并通向露天。他们假定其中的少量骨化石是某种自然过程燃烧所致。该文的结论是：因为没有发现烧灰或烧灰的残留物(硅聚合物)，没有原地火堆的特征，即在第4层和第10层都没有原地燃烧的证据。他们还主张遗址中大多数细粒沉积物是水成的，即使能认出灰烬，也难于指示那些灰烬是在何处产生的，黑色烧骨与石英岩石制品在地层中同时出现只能建议人们想到可能其中存在着文化上的联系和人类用火，但是并不能对此提供证明。他们说由于这个地点的大部分堆积物已经被发掘了，现在不可能确定在周口店第一地点任何处所曾经有过篝火。

    在同期杂志的“新闻焦点”中还刊登了B.Wuethrich的文章，题为“地质学分析减弱了古代中国之火”，副标题为“对长期以来被认为最早用火的遗址——中国周口店的堆积物的研究向人们建议那里的任何火焰都不是人手点燃的”(Wuethrich,1998)。文章说，我们人类祖先何时何地不再怕火，开始保存火种作为一种维持生存所必需的极为重要的工具?在上半个世纪，几乎每一本考古学教科书对这个问题都提供一个简单的答案：50万年前，在北京周口店，北京直立人围着一个火堆来烤鹿肉。但是按照一个国际研究小组在本期杂志251页发表的关于周口店遗址的再分析，那个答案现在要被改正了。该文的第一作者，以色列魏斯曼科学研究所(Weizmann Institute for Science)的结构生物学家S.Weiner说，“在某种意义上我们破坏了这个故事”。他们证实了周口店确实有烧骨，但可能是自然燃烧的，他们没有发现控制火的证据，没有火堆，没有灰烬，没有燃火后所能期待得到的独有的化合物。该文另一作者波士顿大学考古学系的地质考古学家P.Goldberg说，“骨头是烧过的，但是没有冒烟的枪”，意思是，直到30万年前没有用火的证据。研究人员现在必须考虑，直立人在大约180万年前开始向亚洲寒冷地区扩散，可能是在没有火的情况下进行的。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考古学家黄慰文说，“现在我们必须对直立人，他们的迁徙和能力作重新考虑”。美国华盛顿特区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National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的人类学家R.Potts说这项新的研究是“自从该遗址发掘以来的第一项真正的系统研究”。80年代曾经去过周口店作短暂访问并且首先对周口店有火堆的看法提出挑战的美国达拉斯的南方天主教大学(Southern Methodist University)的人类学家L.Binford补充说“(现在)整个事情是不肯定的，这种情况是正常的”。Potts认为该文提出人类是否真在这个地点住过“是一个重要的新解释，这意味着，谁知道呢，可能它并不是一个家”。乔治华盛顿大学(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的A.Brooks也曾经在周口店工作过，则走得更远，她说“它可能不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能是一个陷阱”。英国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Natural History Museum)的C.Stringer认为，综括起来，证据“将周口店排到了世界上人类活动痕迹很少的遗址一起”。Wuethrich还写道“现在关于有目的地用火的最早有力证据是与晚得多的人类联系在一起的”。Brooks说“至少推迟到海德堡人，甚至可能晚到尼安德特人”。然而也有人反对作出范围广泛的结论。黄慰文指出，研究人员采样的区域远离洞穴的中央，使他们受到局限。美国图森的亚利桑那大学(Universith of Arizona)的高星补充说，Weiner等采样之处不是查明用火的理想地方。Wuethrich最后写道，现在周口店被减弱的火焰把这些古代的人投进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