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卫国战争歌曲背后的故事

(神秘的地球报道)据中国社会科学报(薛范):苏联卫国战争歌曲是20世纪独特的文化现象。这些在战火中诞生的歌曲,具有里程碑的性质,足以组成卫国战争的一部“歌曲编年史”。

“歌曲司令部”用音符开战

1941年6月22日凌晨4点,德国法西斯对苏联发动了蓄谋已久的闪击战。战争一打响,作曲家们和诗人们便自发地投入到伟大的卫国战争中。

苏联作曲家协会成立了“歌曲司令部”,由阿·哈恰都梁总负责。战争爆发后的第二天,诗人列别杰夫·库马契就写出了愤怒的诗篇《神圣的战争》。诗于6月24日见报,苏军红旗歌舞团团长亚历山德罗夫次日就为它谱了曲。27日,在莫斯科的白俄罗斯车站,歌舞团第一次演唱这首歌。歌声响起,数千名整装待发的战士唰地一下全站了起来。“起来,巨大的国家!起来,决一死战!”战士们神色庄重地听完,然后登上列车,开赴前线。第二批战士进站集合,歌声再次唱响。就这样,歌舞团先后演唱了5遍,为一批又一批的战士壮行。

《神圣的战争》是响应卫国战争的第一首歌曲,是由民间发布、用音符写成的第一篇檄文和第一个战争动员令。它汲取了早期革命歌曲和颂歌的音调,具有史诗性的严峻气质。因而在苏联音乐史上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被誉为“苏联伟大卫国战争的音乐纪念碑”。

作曲家们和诗人们在战争爆发的头两天,就创作了40多首歌曲,一周之后便达到近两百首。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射向敌人的子弹,每一个字句都如同战士的钢铁誓言。

前线来的音乐书信

1941年9月30日,德军对莫斯科发动了代号“台风”的大规模攻势。10月初,苏军第一道防线失守,形势危急。诗人苏尔柯夫作为军事记者,随军团司令部撤到莫斯科近郊,而身边许多朝夕相处的战友都牺牲了。他在给妻子的家信中附了一首小诗:“此刻你离我多么遥远,/ 我们中间是白雪连绵,/去你身边有多么困难,/ 距离死亡却近在眼前。/ 唱吧,手风琴,冒着风雪,/ 把那迷路的幸福召唤!/ 心中燃烧着不灭的爱,/ 窑洞虽冷也觉得温暖!”

当时在海军总政治部任音乐顾问的作曲家李斯托夫偶然间见到这首小诗,立刻被它打动了。作曲家说:“德国人兵临莫斯科城下,我在前线,家里人疏散去了大后方。我认为当时没有一个人精神上不感到痛苦。”歌曲《窑洞里》并不摒弃诗篇中含有的忧伤的意味,但忧伤却并不消沉,并不失魂落魄,因而流传极广,后来甚至被改、被填词达数十种之多。其中不少是对这封“前线来的音乐书信”的答复——以姑娘的名义向前方将士表明:完全可以相信她们的爱和忠贞。

歌颂莫斯科保卫战的经典歌曲无疑是杜纳耶夫斯基在1943年创作的《我的莫斯科》(李相斯基词)。这首歌一反他战前音乐的明朗欢快的风格,显得严峻深沉,但在音调上依旧显示出独特的创作个性。50多年后的1996年,莫斯科市政府作出决议,将《我的莫斯科》定为莫斯科市歌。

莫斯科保卫战告捷,随即苏军全线反攻,至1942年4月20日,苏联红军向西推进数百公里。德国法西斯在欧洲战场上第一次遭到挫败,“德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破产了。博利斯·阿列克桑德罗夫此时创作的一首歌曲如石破天惊,那就是《万岁,我们强大的祖国》。在战争年代,“祖国”这个词所包含的崇高、神圣和亲切的意义格外突出。

残酷的战争还在进行,而白俄罗斯作曲家留班创作的祝酒歌《我们举杯》,却已经在为未来的胜利“干一杯再干一杯”。留班说:“我们深信不疑,一定能熬过一切考验、灾难,一定能最后战胜法西斯。”

战地森林圆舞曲

莫斯科和斯大林格勒会战的胜利,成为苏德战争和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伟大转折,这给1943年带来好兆头。这一年的歌曲创作也一扫压抑和沉重的气氛,如同乌云过后显露出明朗的天色。亚历山德罗夫的《苏军之歌》和查哈罗夫的庄严颂歌《光荣归于苏维埃强国》正是这一年的佳作。

1943年战时抒情曲的力作,当推布朗介尔的《在靠近前线的森林里》(伊萨柯夫斯基词)。一群战士在靠近前线的森林里小憩,森林一片秋色,刚才还是枪炮声震耳欲聋,而此刻却是出奇的宁静,只有手风琴在轻轻地奏着一首古老的圆舞曲《秋之梦》,撩动了战士们的乡愁。

法梯扬诺夫词、索洛维约夫·谢多伊曲的《春天来到了我们的战场》与《在靠近前线的森林里》颇有异曲同工之妙。1944年,苏德战争进入第四个年头。苏联红军转守为攻,连续发动了10次歼灭性的打击,解放了大片国土。尽管此刻还有“炮在响”,尽管“到明天又要拿起枪”,但人们已经透过硝烟,透过夜莺的鸣啭,闻到了和平生活的气息。同一作者的另一首新歌《我们有好久不在家》创作于1945年胜利前夕,两个战友在堑壕里秉烛促膝谈心,谈论久别的女友,其音乐平稳,接近吟咏。

多尔玛托夫斯基词、弗拉德庚曲的《萍水相逢》(又名《军官圆舞曲》),写的就是发生在行军途中的一个浪漫的小插曲:夜晚,部队路过小城,稍事休息,房东家播放着唱片,军官和女主人在圆舞曲音乐声中翩翩起舞,屋里弥漫着家庭的温馨。天色破晓,部队开赴前线,而昨夜温馨的一幕却永留在心间。

胜利已遥遥在望。卡茨的圆舞曲《丁香开放》唱出了“丁香开放,战争结束,情郎就回到你身旁”的期盼。果然,1944年下半年,丁香开花的季节,苏联全境解放。

哥萨克和女兵的压轴之歌

战争期间,每天有成千上万人走上战场,又有成千上万份死亡通知书发往后方。当时苏联只有两亿人口,却有2700万人在战争期间死亡,其中40%是军人。现在,战争终于结束了,但人们的思绪还同战争联系着,还惦念着没有从战场上归来的人,还有母亲、妻子、儿女们无法平息的悲痛。奥沙宁词、诺维柯夫曲的广板抒情曲《道路》,仿佛是对刚结束不久的战争所作的一个总结。歌曲没有回顾具体的战争事件,只是撷取了一些典型的意象,如“尘雾风沙的荒野”、“尸体上乱飞的乌鸦”、“硝烟弥漫的大地”、“倚门盼儿的母亲”、“无尽的烽火之路”等等。开头那一声慢缓的歌声,仿佛是一声痛定思痛的叹息,唤起了人们无尽的回忆……

其实,整个战争期间,传下来的具有一定影响的歌曲,还可以开列出长长一串曲目,且题材广泛,内容极为丰富。如士兵之间的友谊也是战时歌曲时常涉及的,因为友谊有助于人们忍受离别的痛苦。诺维柯夫1941年就写了一首风趣的士兵歌曲《瓦夏,好瓦夏》:“姑娘有5个星期没有来信,瓦夏垂头丧气,战友们都安慰他,‘永远别消沉’。”

这类诙谐风趣的歌曲还有巴卡洛夫的《游击队员的络腮胡子》,说的是游击队小伙子任务繁重,没有空暇刮胡子,只好留到胜利那一天,再刮净胡子,好和心爱的姑娘接吻。博戈斯洛夫斯基的《微笑》,写部队在行军途中遇见一位美丽姑娘朝他们微笑,害得他们个个都像丢了魂。这个情节令人想起《哥萨克在柏林》——拿下柏林以后,哥萨克骑兵队在柏林城内纵马驰骋,遇上一位正在大路上挥着小旗疏导交通的女兵,骑兵看傻了眼,心想,待复员回家乡,一定要约会这位美丽的姑娘。歌曲《哥萨克在柏林》的词作者索洛达里当时是位军事记者,他出席了纳粹德国无条件投降的签字仪式——那一天正是1945年5月9日(苏联后来定为“胜利日”)。当天,索洛达里返回莫斯科,就在飞机上,他把在柏林看到的这段情景写进了歌词。有意思的是,战争之始以一曲《神圣的战争》号召人们与法西斯作殊死斗争,战争的结束则以哥萨克骑兵在纳粹德国首都柏林的大路上撒欢为苏联卫国战争画上句号。曲作者波克拉斯后来回忆道:“我们为有幸写了一首伟大卫国战争的压轴之歌而深感自豪。”





上一篇 下一篇 TAG: 苏联 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