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昌“人字洞”古人类活动遗址

  第二章   人字洞遗址的发掘工作

旨在全国境内寻找距今1.8-4MA间的早期古人类遗骸及文化遗存、探索和研究东亚早期人类起源问题的国家“九五”攀登专项“早期人类起源及环境背景的研究”于1998年初正式启动。同年组建了由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安徽省博物馆和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专业人员组成的安徽子课题组，课题组由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金昌柱研究员任组长，主要成员包括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和古人类研究所的徐钦琦、董为、同号文、魏光飙，安徽省博物馆的郑龙亭，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韩立刚以及安徽繁昌县博物馆的徐繁、汪发志等。

在古人类及古哺乳动物学界，安徽省是华东地区研究人类起源和现代人起源的一个极其重要的省份。在安徽省境内曾先后发现和县直立人和巢县早期智人化石以及宣州陈山、芜湖石硊等多处旧石器地点；此外，近年在安徽省毗邻的南京又发现了南京直立人化石。这些古人类化石及文化遗物的发现说明安徽省及周边的华东几省是寻找早期人类化石和文化遗存的理想地区。由于新构造运动的影响，安徽及周边地区如山东、河南以及江浙洞穴、裂隙堆积非常发育，其中已查明安徽淮南地区发育了自晚新生代中新世至更新世等不同时期的洞穴、裂隙堆积，而且在堆积物中还发现高等灵长类等丰富的哺乳动物化石。这些富含化石的堆积为我们进一步寻找早期人类化石及文化遗存提供了必要的条件。为此安徽课题组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安徽省境内及周边地区展开广泛的地质古生物调查，寻找和探索早期人类进化和活动线索。

安徽繁昌人字洞遗址就是国家“九五”攀登专项启动以来新近在安徽省境内发现的一处重要古人类文化遗址。它位于长江南岸皖南低山丘陵区，距离繁昌县城西南约10km的孙村镇西北2km的瘌痢山（又称花果山）东南坡上（地理坐标为东经118°5′46″，北纬31°5＇23″）。

人字洞遗址是一处发育在中生代灰岩中的洞穴，其顶部海波约95m。堆积物出露厚度30m（经钻探核实厚度约40m），从上到下堆积物可分为两套迥然不同的沉积单元。上部主要由大块灰岩角砾。红褐色的砂质黏土及砂质土构成；而下部主要由灰黄色粗砂、灰绿色细砂、粉砂及褐色砾石交互成层。依岩性特征堆积物又可以细分为8层，动物化石及人工制品主要出自上部堆积的第三至第七层，下部堆积相对化石较少。

该遗址是金昌柱和郑龙亭于1998年5月在繁昌孙村镇进行地质古生物调查时发现的。1998年5月4日，他们依据以往的有关信息，在繁昌县博物馆徐繁馆长等陪同下来到此地进行地质古生物调查，在瘌痢山一号塘口的洞穴堆积物中发现了几张疑似人工打击的片麻岩标本及众多的哺乳动物化石。鉴于此发现，攀登专项的首席科学家邱占祥院士特地到人字洞视察和指导工作。该遗址出土的动物化石比较丰富，它们的组合面貌和性质表明遗址的地质时代较早，至少有200万年的历史。该遗址发现的几件石制品具有人工打击的性质得到了我国旧石器考古学家贾兰坡院士、张森水研究员和黄慰文研究员等的认同。这些早期人工制品的发现立即引起国内外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和重视，为进一步在华东地区寻找早期人类化石和文化遗存提供了新的重要的线索。由于上述发现，课题组于1998年下半年起在该遗址开始了系统的发掘工作和调查研究。1998年9月至2001年11月期间的多次系统发掘，在该遗址又陆续发现了数十件具有人工打击痕迹的石制品和骨制品。除了人工制品之外，还采集到相当数量的各类动物化石计7000多件，有龟鳖类、蛇类、鸟类和9目29科70多种哺乳类动物。

1998年春季发掘工作

1998年4月12日国家“九五”攀登专项课题组在安徽省淮南市开始进行野外考察和发掘，参加春节发掘工作的有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金昌柱、徐钦琦、张双全，安徽省博物馆郑龙亭，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韩立刚，淮南市博物馆李文玉以及繁昌县博物馆汪发志等，野外工作历时50天，至5月31日结束。

安徽淮南地区早、中三叠世青龙岩（群）由于受后期构造运动的影响，岩层的断裂及节理等小构造十分发育，在这些破碎构造带上发育了一系列不同高程的洞穴、裂隙堆积。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间，侯连海、金昌柱、郑龙亭和韩立刚等层在该地区进行地质古生物调查，先后发现了晚中新世至中更新世不同时期的车路山、大屋山、大丁山以及大居山等多处化石地点。随着当地农民不断扩大开采石灰石，又有一些新的化石点陆续被发现，当地文管部门及时将这些情况向安徽省文物主管部门进行了汇报。在掌握了这些信息后，课题组决定将淮南的大居山作为野外工作的重点区域。

在此期间金昌柱、徐钦琦和张双全与安徽省博物馆的邓朝源馆长、郑龙亭讨论了今后工作的长期合作事宜，并签署了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与安徽省博物馆的合作意向书。4月15日野外调查开始，对淮南市大居山的老洞和新洞等化石地点进行系统的发掘，同时开展周边地区的考察，并发现了一处新的含有丰富动物化石的裂隙堆积。这个地点堆积物基本保存完好，发掘前景明显好于过去发现的新洞和老洞等地点（由于采石爆破的缘故，上述地点的堆积物不同程度受到破坏）。因此课题组决定在此重点发掘，并将该地点称为大居山西裂隙。

大居山西裂隙堆积位于淮南市东南约12km的八公山区淮南矿务局水泥厂大居山采石场西侧（地理坐标为东经117°1′49″，北纬32°35′47″），海拔约为120m。发掘工作自1998年4月15日开始至5月23日，历时39天。西裂隙堆积物由褐红色含大角砾的亚黏土和含小角砾的砂质泥岩组成，胶结坚硬，自上而下可分为5层。经系统发掘，采集标本约1200余件，经初步研究，包括丝绸兔（Sericolagus）、模鼠（Mimomys）、硕鬣狗（Pachycrocuta）、三门马（Equus sanmeniensis）等40多种哺乳动物化石，依动物群的性质，其地质时代为早更新世早期（大致相当于欧洲生物地层分带MN17）。大居山西裂隙动物群的面貌与北京周口店第十八地点灰峪动物群较相似，动物群中很难见到典型的南方区系（东洋界）的属种，然而北方曲膝区系（古北界）的偏干冷草原型属种占绝对的优势，很可能是第四纪初期降温期的动物群。

在大居山西裂隙系统发掘的同时，野外工作组也对附近的老洞和新洞等化石地点进行了补充采集工作，在这些地点采集化石约350件。

尽管大居山西裂隙的哺乳动物化石比较丰富，但却未发现早期人类化石及其活动的任何线索。针对这种情况，野外工作组决定扩大调查范围。首先根据以往的线索，金昌柱和郑龙亭对周边的地区展开了调查和踏勘工作，重点考察了车路山、小巫山和铁四局石塘口等地点，并一度将调查范围扩大到淮南的周边县市如上窑、怀远、寿县、凤阳和明光等地。通过广泛的古生物地质调查，在淮南及其附近地区又发现了若干新的化石地点，但仍没有发现任何高等灵长类的化石，也未发现任何早期人类活动的踪迹。鉴于此，结合以往的有关信息，课题组决定将野外调查转移到皖南繁昌等地区做一试探性调查。

20世纪80年代初以来，皖南地区有关部门利用当地石灰石资源兴办水泥厂，采石工人在开山放炮过程中时常遇见洞穴和裂隙堆积。早在1984年7月，繁昌县孙村水泥厂采石车间的盛宏江在瘌痢山采石作业时曾发现哺乳动物化石并上报县、省有关部门及中国科学院。依以上信息，安徽省博物馆郑龙亭、李治益，繁昌县文物管理所陈衍麟等于1987年对孙村附近这一化石地点进行了调查，发现了一些零星的哺乳动物化石，经鉴定为铲齿象（Platybelodom sp.）和库班猪（Kubonochoerus sp.）等，其地质时代可能为中新世中期（郑龙亭，1993）。1995年，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韩立刚等也对该化石地点和邻近地区进行了调查，获得更多的线索。上述发现和信息为在该地区开展新生代晚期地层及古生物调查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为此金昌柱和郑龙亭于1998年5月4日赴繁昌县孙村镇瘌痢山采石分场进行地质古生物调查，在繁昌县博物馆馆长徐繁的陪同下，在一号塘口内发现了一处洞穴堆积，金昌柱在堆积物的中部层位中发现了1件灵长类原黄狒（Prachyrhizomys）的上颌骨和锯齿虎（Homotherium）、低冠竹鼠（Brachyrhizomys）等哺乳动物化石。这些发现表明它是一处第四纪早期颇有研究价值的化石地点。该洞穴堆积上窄下宽，从远处看形似“人”字，故将该地点命名为人字洞。

翌日，在洞穴堆积中再次发现了1件灵长类上颌骨（附有3颗臼齿）和1件完整的下颌骨以及幼年个体的下颌骨1件。攀登专项的首席科学家邱占祥院士闻讯后即赴现场，观察了洞穴的堆积特征和所出土的化石标本，充分肯定了这些发现的重要性，指出这是一处颇有前景的地点。

之后安徽课题组立即组织人力对该地点进行了试掘，历时25天，至5月31日结束。25天的试掘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在该地点又发现了大量的灵长类化石，共计上颌骨4件、下颌骨5件及45颗牙齿。此外还采集到其他20多种哺乳动物化石，约600余件。当时发现的主要种类如下：

原黄狒（未定种）Prachyrhizomys sp.
黑熊（近似种）Ursus aff.thibetanus
大熊猫小种 Ailuropoda micrita
锯齿虎（未定种）Homotherium sp.
桑氏硕鬣狗 Pachycrocuta brevirisreis licenti
乳齿象 Sinomastodon intermedius
三门马 Equus sanmeniensis
黄昏爪兽（未定种）Hesperotherium sp.
山原貘 Tapirus sanyuanensis
最后祖鹿 Cervavitus ultimus
矮鹿  Muntiacus nanus
狍后麂 Metacervulus capreolinus
低冠竹鼠（未定种）Brachyrhizomys sp.
模鼠（未定种）Mimomys sp.

依人字洞堆积物的岩性和出土的哺乳动物化石形态特征表明，该地点可能与重庆巫山龙骨坡遗址的时代相当，明显早于河北泥河弯动物群（狭义），大约距今200万年，即早更新世早期。

除了动物化石外，最重要的是在人字洞堆积物中发现了几件疑似人工打击的片麻岩标本。虽说石制品的数量很少，但意义重大，为进一步寻找古人类活动遗址提供了最直接的线索，堪称1998年春季发掘工作中的最大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