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河湾,还有什么需要努力的地方?

据不完全统计,近些年在国外的学术期刊上发表的与泥河湾遗址群相关的论文达700多篇,这显示了泥河湾对世界的吸引力。然而与中国学术界对泥河湾百年持续不断的关注相比,公众对于泥河湾的知晓率显得太低。

对于泥河湾,我们做了什么,还有什么需要努力的地方?

学术研究需要突破

“在公众的认知里,近些年泥河湾的考古好像没有大的发现,但考古工作其实一直没有中断过,只不过学术有学术自身的周期。但不得不说,对于泥河湾遗址群一直没有一个系统的科学研究规划,而一些小范围的考古往往需要经过严格的论证和审批,如同老虎吃蚂蚱,一直是零敲碎打的。自然重大的发现也就很少,大众的关注度也就没有,这是个循环。”河北省文物局副局长谢飞的比喻令人印象深刻。

在我国,像周口店北京人遗址那样有着长期、连续考古工作的旧石器时代遗址一直很少。以宁夏为例,从1923年发现令世界震惊的水洞沟遗址到2002年,几乎再没发现其它古人类遗址。而在2002年到2003年,中科院和宁夏的联合考古队进行了两年的调查,新发现古人类遗址增加至30处。

“几乎所有人都对泥河湾发现200万年前左右的人类化石抱有期望,大家也经常问我们为什么还没有找到,但如果没有系统的大规模的科学发掘,学术上取得突破几乎是不可能的。”中科院双古所的裴树文已经连续两年在泥河湾开展发掘,他每年工作的时间也只有几个月,进展缓慢。

泥河湾的科研状况也是中国整个古人类学研究的折射。这是一组令人难堪的数字:我国幅员辽阔,历史悠久,接近200万年的历史长河中被发现的遗址不到2000处。但在日本,有人类活动的记录才3万年,但有3000多人的研究队伍,2万多处旧石器时代遗存。

“我们的古人类学和旧石器考古的研究人员严重不足,全国这方面的专业研究人员只有60人左右。在第三次文物普查中,其它类型的不可移动文物有了成倍的增长,但旧石器时期的遗存基本没有增长,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几乎没人能从事这方面的普查。”谢飞已到退休年龄,他最担心的就是事业后继无人。

早在2008年4月,科技部启动了“中国古人类遗址、资源调查与基础数据采集、整合”的项目,这是有史以来我国古人类学领域获得的最大的一个基金项目。这个项目是在国家领导人在南非参观了著名的古人类遗址斯德克方丹后,建议加强人类起源与发展研究的背景下产生的。当年这一项目便在泥河湾召开了现场工作会议,来自中科院古脊椎所、中科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北京大学的30多位专家参加了会议,刘东生院士当时就号召泥河湾考古学和地质学研究要加强相关学科领域的协作和整合,将相关的研究成果普及大众、服务社会。

中科院双古所研究员卫奇建议,由国家出面,整合国内外力量,首先对泥河湾进行大规模调查,然后在此基础上有重点地进行发掘,以期早日取得学术上的突破。

泥河湾的保护应超越地方范畴

2001年3月,泥河湾遗址群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2年初,泥河湾晋升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而今年以来泥河湾得到的保护力度就更大了。今年7月,《泥河湾遗址群保护总体规划(纲要)》通过了国家文物局专家组的评审论证,入围我国“百项大遗址”保护规划。

今年6月,河北省投资5000万元、旨在全面展示旧石器时代人类活动的泥河湾博物馆正式开馆,圆了几代考古人的梦想,也搭起了一个巨大的科学普及的平台,让大众尤其是青少年有了一个了解泥河湾200万年历史的时空隧道。

可以说,在泥河湾的保护和价值传播上,国家层面、河北省、张家口市再至阳原县一直不遗余力。而这些显然还不够。在河北大学起草的一份文化发展报告中,专家建议,由于泥河湾不仅是河北的泥河湾、中国的泥河湾,还是世界的泥河湾,其未来的整体性规划,应该由更高层的政府、中外学者和文保工作者共同来制定,尤其应充分挖掘其作为古人类研究、旧石器考古的天然博物馆的潜力。

泥河湾的保护与开发其实已经超越了地方范畴。“目前泥河湾管理不顺、管理层次低的问题十分明显。比如省国土资源厅设立了泥河湾管理处,但主要是管地质,并不管文物考古。阳原县成立了泥河湾管理办公室,但由于级别低,不可能做到全面有力地协调。”阳原县委书记王彪介绍说。

专家认为,建设考古遗址公园是泥河湾发展的方向。但由于遗址开发的不可逆性,规划也必须有面向未来的眼光、统筹全局的纵深和严谨的论证。“遗址公园不是游乐场,能不能建、怎么建应该有科学的规划、论证,如何保持遗址的完整性和原始风貌,如何防止地下遗存被破坏,这些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要考虑如何保护公众的参与,让更多的青少年通过遗址公园爱上旧石器考古,对人类的起源产生兴趣。”谢飞说。

培根说过,科学的力量在于大众对它的了解。我们期待有着200万年历史的泥河湾遗址群,在时间和空间上与大众不再遥远。


人民日报 杨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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