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发现推动楚文化研究

早在20世纪30年代,楚文化作为一种区域文化,就引起了学者的关注。新中国成立以后,先秦楚国遗址、墓葬等的发现,激发了学界探索楚文化的热情。其研究范围从先前的文学、哲学领域扩展至历史、地理、经济、军事、文字、建筑、服饰、风俗、科技、歌乐舞等方面;其研究方法也随着历史学、考古学、人类学、民族学、语言学、艺术学等多学科理论和方法的渗透,逐步向综合性研究方向发展。

近年来,楚文化研究呈现怎样的特征?在哪些领域获得重要进展?存在哪些亟待突破之处?近日,本报记者就这些问题采访了相关学者。

考古发现是前提条件

湖北省博物馆常务副馆长万全文告诉记者,上世纪50年代,长沙地区发掘的大批楚墓为楚文化这一学科的创立提供了契机;上世纪70—80年代,鄂、湘、豫、皖等楚国故地的考古发掘层出不穷,特别是随州曾侯乙墓的发现,使得楚文化研究开始蓬勃发展。

湖北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刘玉堂也认为,考古发现及其研究和认识的深入,引发了学界对楚文化研究的极大兴趣,也为其拓展和精进奠定了良好基础。

“楚文化研究正是在充分占有最新材料的基础上,不断取得新突破、新进展的。”刘玉堂说,“随着大量楚简的不断问世,其所承载的丰富讯息为楚文化研究向纵深推进提供了可能。例如,传世文献记载楚国迁都六七次,都城先后称丹阳和郢,但清华简《楚居》则记载楚国迁都达十四五次之多,且未见丹阳名称,这将引起学界对楚都问题的重新思考。又如,根据传世文献记载,楚人先祖季连活动的年代不会晚于虞夏之际。可是清华简《楚居》中则将季连与盘庚连在一起。若此‘盘庚’即商王盘庚,那么季连活动的年代岂不要向后推约七百年?诸如此类的情况不胜枚举。”

华中师范大学楚学研究所所长蔡靖泉表示,楚文化研究曾在20世纪90年中期掀起一次高潮,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成果就是由张正明主编的《楚学文库》。这套丛书是20世纪楚文化研究的集中展示。“经过多年的积累,楚文化已经有了全方位、多角度、体系化的研究和总结性、集成性的成果。所以,当前楚文化研究主要是紧密跟踪考古新发现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着力解决其囿于资料而未能破解的疑难问题。”蔡靖泉说。

注重比较研究

除了注重考古发现之外,将楚文化和其他区域文化进行比较,对于推进楚文化多层面、全方位的研究也具有积极意义。

万全文向记者介绍说,楚文化与其他区域文化的比较研究,源于20世纪90年代初期。具体说来,可以分为宏观、中观、微观等层面。比如,张正明的《古希腊文化与楚文化比较研究论纲》、王纪潮的《异彩纷呈:楚文化与希腊罗马文化》等,就将楚文化与古希腊、古罗马文化进行宏观比较。中观角度则是将楚文化与同时期中国其他区域文化进行比较。譬如张正明的《秦与楚》,清晰展现了秦与楚的民族源流、历史道路、文化特色和成就、国家发展和命运,深刻揭示了秦与楚兴衰存亡的历史原因、秦人与楚人性格倾向对华夏民族性格形成的决定作用。所谓的微观比较,则是将楚文化与其他区域文化某些具体问题进行对比探讨,这也是目前区域文化比较研究方面成果最多的部分。

刘玉堂对此表示赞同。他认为,区域文化比较研究的意义重大。因为只有通过比较研究,才能真正发现不同区域文化的共性与个性;也只有通过比较研究,才能准确把握不同区域文化之间相互碰撞、交流、融合的过程和规律,进而发现中华文化形成与发展的路径。

蔡靖泉也表示,将楚文化与并世共存的诸地域文化进行比较探讨,是楚学研究的重点之一。这不仅能够拓展楚文化研究视阈,也必将促进中国区域文化和中国古代历史文化研究在新世纪的深入发展。

突破研究“瓶颈”

刘玉堂表示,尽管楚文化研究在区域文化研究中处于领先的地位,但仍然存在一些问题,例如多学科的综合研究还比较薄弱,某些关键的研究领域多年没有突破。他认为,上世纪楚文化研究的辉煌,多半基于震撼性的考古挖掘。一旦楚文化考古缺少轰动性发现,楚文化研究很可能会出现“瓶颈”,甚至无话可说。因此,学界需要对楚文化考古资料作进一步的深入分析,寻求方法论上的突破创新。

万全文认为,从楚学研究的现状来看,很大程度上主要依赖楚简帛研究的推动。造成这一研究现状的原因,是由于近年来楚文化考古的重大发现相对上世纪有所减少,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在没有新材料出现的情况下很难得到解决。

针对此种情况,蔡靖泉提出了自己的思考。他说,之所以近年来楚文化研究没有上世纪90年代那么轰动,重大考古发现的稀缺只是原因之一。另外,由于三峡水库、南水北调等大型工程的陆续开展,使得一大批文物被发现,而对这些考古资料进行整理、消化是需要时间的。只有将这些新发现的研究成果逐步推出,楚文化研究者才能据此继续深化研究。

武汉大学历史学院教授罗运环则强调说,除了对楚文化考古资料系统全面的整理之外,加强古文字研究也具有重要意义。他告诉记者:“准确释读诸如楚简、玺、货币、器物上的文字资料,不仅能够帮助研究者找寻新的突破点,还能够对过去的成果进行重新审视和思考。提升研究者对出土文献这些一手资料辨识的准确性,对于酝酿楚文化研究下一次高潮不无裨益。”


中国社会科学报 郝日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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