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有机物”：NASA为何“欲说还羞”
即将于2011年发射的“求知号”火星车模拟图
一篇题为《“缺失的环节”令火星之谜焕发新面貌》的美国宇航局（NASA）新闻稿，上周五发到了美国《科学》杂志记者理查德·A·克尔的邮箱里。文中，NASA称实验室的研究显示，火星的表面似乎一直以来就存在有机物质，不过“这并不能回答火星是否存在生命的问题”。
特意选择在周末休息日前的“大好”时机来发布这则新闻，看来NASA的原意是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上周旧闻里。NASA也能以防万一地在此稿件的前头加上“切勿炒作”之类的警告，但可惜的是，文章第一句就出现了“火星”和“生命”这两个敏感字眼。因此，按照外媒一贯的处理方式，该文章被剥离到只剩下与“火星生命”相关的东西，然后在本周火热登场。
无所不能的NASA，好不容易想低调点，都这么难。
NASA何以“遮遮掩掩”
事件的前因要追溯到1976年。当时NASA雄心勃勃的火星勘测计划——海盗号登陆器采集了一些火星土壤样本回来，之后报告说并未发现富含碳的有机分子或者生物。
不过，在2003年，一位名叫吉尔伯特·列文的前NASA研究员宣称负责当年海盗号“生命探测实验”，即对海盗号传回的生命探测数据进行分析。据国家地理频道报道，列文曾于实验中发现火星上有生命存在的痕迹。列文道：“我观察其中是否有新陈代谢现象，结果所有实验数据都呈现阳性，证明在火星土壤中的确有某种微生物存在。”
将土壤样本跟放射性碳元素物质放在一起“孵化”，如果碳被消耗掉了，也就表明火星土壤中有某种微生物存在——这在当时是被大多数科学家所接受的实验方法。但在消息宣布前，NASA又通过海盗号进行了在火星上寻找有机物的实验，却与列文的结果有明显冲突。NASA最后摒弃了列文的研究数据，断定火星是一个死亡星球。
然而，2008年凤凰号探测器登陆火星极地区域，并发现包含氯气的高氯酸盐后，科学家决定重拾火星土壤研究计划。
日前，墨西哥国家自治大学的拉斐尔·那瓦罗·冈扎勒兹及其研究小组来到智利阿塔卡马沙漠，这里的地质状况被认为十分接近火星。他们发现，如果事先在土壤中加入若干高氯酸盐，那就将会得到与海盗号一样的否定性结果，即没有有机物质存在，但这可是在地球上。凤凰号已告诉我们当年海盗号的着陆点大有可能也存在高氯酸盐，那么，30年前对海盗号所采土壤样本加热分析时，就很可能是高氯酸盐氧化并破坏了所有有机物质。
尽管与此前结果相悖，NASA也只能发新闻稿改口：火星本来不贫瘠，有机模块的生命形式可能一直存在于火星上，只是未被发现而已。
生命真没有，但有机物可以有
如果NASA在尝试通过一种“委婉”的手法来公布新成果，以免自己再次陷入一场“火星陨石携有生命”之类的媒体热炒，我们只能说，收效甚微。
美国的合众国际通讯社已经使用了《我们可能早已与火星生命擦肩而过》作为大标题来发布这篇新闻稿，闻之令人扼腕；
英国广播公司的说法则是《科学家否认火星了无生命迹象》，也比较像它一贯的风格；
《科学新闻》杂志9月8日文章题目《火星有机物，再签生命新租约》，与美国有线新闻网《火星有机物，续写生命新历史》，真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
到了《航空周刊》的《最新研究重燃火星生命之辩》时，我们看到为能不与前人重复的将“火星”和“生命”两个词都用在标题里，编辑已煞费苦心；
而《华盛顿邮报》呢，9月4日文章标题为《火星之上：生命真没有，但有机物可以有》。这也就算了，它甚至怕这篇报道藏在后面版面里不被注意，而专门在头版加上了那张长期饱受质疑的“火星脸”照片作为导读——就在今年7月末，NASA已经表明（至少他们自己以为已经说明白了），那张酷肖人脸的“火星脸”照片，不过是火星表面布满岩石的平顶山而已，才不是什么火星文明的遗迹。
只有在NASA自己的网站上，一条《火星上的有机物》这种不显眼的标题，配上了不足两指宽的说明文字。但文中却有另一条提示：每年有数以吨计的与生命毫无关联的有机物质，通过陨石或彗星倾泻到火星上。因此，即使实验室最新研究证实了火星有机物的存在，也丝毫无助于回答火星上到底有没有生命。
理查德·A·克尔认为，倒不能说那些漫天的报道歪曲了事实，不过记者们显然对NASA的劝告不屑一顾。尽管克尔也认为，NASA所言的诸如“并不能回答火星是否存在生命的问题”这种内容真是够“鸡肋”的，但在饱览那些震撼的头条新闻时，确实不该忘记或轻视这一点。
照此看来，即将于2011年发射的“求知号”火星车（原名火星科学实验室），将成为有关“火星生命”这篇传奇故事的下一个主角。因为以它的技术能力，可以不加热含有高氯酸盐的土壤样本，就检测出其中的有机物质。只不过，它还是没法告诉我们，这些物质是陨石搭载的“外来客”，还是来自于我们想象中的火星生命。
科技日报 张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