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丘遗址

■胶东贝丘文化大约从距今6000年开始,经历了千年左右
■福山邱家庄、芝罘白石村,甚至远离大陆的庙岛群岛等均发现有贝丘遗址
■贝丘人靠海吃海,是最早进行海洋探索的先行者

颜色分明的土层,夹杂着不同时期的贝壳、兽骨……自10月烟台市新博物馆开馆以来,摆放在新馆的“贝丘遗址地层堆积”吸引了很多参观市民的注意。

看似简单的贝壳堆积,却有着胶东人向文明发展的线索。“这不是一般的土层,是一块非常完整的贝丘地层,取自福山区邱家庄遗址,土层里包含大量贝壳,这是一处典型贝丘文化遗址。”市博物馆办公室主任王金定指着土层向记者介绍说:“你看,这块土层可以明显地看出4个层次,自上而下为:第一层,耕土层,也就是我们现代人经常使用的地表层,也是与今天的我们生活密切相关的土层;第二层:邱家庄二期文化,距今约5500年,里面的贝壳和兽骨反映的是那个时代贝丘人的一些生活气息;第三层:邱家庄一期文化,距今约6000年,也是目前发现的邱家庄遗址最早的有人类生活的气息;第四层,这里没有人类留下的遗迹遗物,在考古学上把它叫做生土层。”

地层讲述千年故事,贝丘人“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所谓“贝丘”,指的是人们食用的蛤、蚌、蚬、牡蛎等暗滩海洋生物,在生活地长期积累形成的堆积。生活中,烟台当地人管它们叫“蛤皮堆”“蛤蜊堆”等。除了上文提到的福山邱家庄,芝罘白石村、牟平蛤堆顶、蓬莱南王绪和大仲家、海阳翁家埠、莱阳泉水头等地均有贝丘遗址存在,甚至远离大陆的庙岛群岛也有发现,这些地点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分布在离海不远的丘岗高地。“贝丘遗址在胶东半岛的分布是比较广泛的,有80多处,它们南北呼应,形成了胶东半岛早期的聚落群。”市博物馆副馆长王富强告诉记者。

市博物馆新馆的这块完整的“贝丘遗址地层堆积”是博物馆工作人员专门从福山的邱家庄遗址采集的。邱家庄属福山区门楼镇的一个小村落,地处胶东丘陵北部,位于大沽夹河和清阳河之间。如今村子北部,有一处典型的贝丘遗址。这里不仅有完整的贝丘堆积地层,还出土了石铲、石刀、石镰、骨刀、骨镰等生产工具。

“这充分说明了贝丘人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沿海而居的特点。”王富强说,“人类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是采集野生植物和狩猎,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是无意识地到附近的‘滩涂’中捡些贝类、鱼类,并尝试着食用,慢慢的,这些营养丰富、味道鲜美的海产品就成了贝丘人的食物。后来他们就迁居于此,找到了适合生存的地点,地层中堆积的贝壳等说明了贝丘人‘吃海’的史实。而石铲、石刀等生产工具的出土,则说明贝丘人不仅“吃海”,还有农业劳动,而且农业工具的做工相对精细,表明当时的农业生产比同期其它地区发展较快,较发达。”

生产工具丰富多样,贝丘人做到了因“石”制宜

贝丘人居住地附近一般都有丘陵山地和茂密森林,依靠着大自然的赐予,他们采集野生植物的根、茎、叶、果实,猎取动物,作为食物。应该说,在早期,贝丘人的生产力水平还是低下的。再加上当地丰富的食物资源,所以在当时采集和狩猎在贝丘人的生活中占有重要的位置。“这些在我们考古发掘中得到了证实,在贝丘遗址的地层中发现了不少碳化的榛、橡等植物的果实,还有多样的石器,其中以石斧、小魔石、磨盘、磨棒、石球等颇有特色。”王富强介绍说。

早期的石斧是直接用手掌握使用的,因此称为“手斧”,后来发展为装柄使用,功效也大为提高。在我国古代,很多采集的籽类作物需要去壳或者磨碎后食用,比如在白石村遗址出土的石磨盘、磨棒结合使用,就成了研磨加工籽类作物的理想工具,而且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沿用了相当长的时间。而石球则更体现了工艺的精致,它们的形状近球形,但不太规则,直径5厘米左右。制法为不断修理断面和边棱而成,这标志着制作石球技术的成熟。据推测,比较小的石球可以用作狩猎用的弹子,是贝丘人狩猎用的工具,主要用来射击形体较小的动物,一般与弹弓鞥弹射类器具结合使用,较大的石球则作为投掷武器使用。

“在贝丘遗址中出土的石器不仅数量多,而且形态各异,其质地、打制方法和用途也不尽相同。可见,在当时贝丘人已经学会利用不同石质和不同的加工方法,制作不同用途的各类石器,做到因‘石’制宜,在当时来说,实为不易。”王富强说道。

福山邱家庄曾为大海之滨,贝丘人懂得如何吃“河豚”

在如今烟台市区的版图里面,福山邱家庄距离大海的直线距离有15公里,6000年前生活在这里的贝丘人怎样能做到“靠海吃海”呢?王富强跟记者讲道,通过考古挖掘可以说明,6000年前,邱家庄一带就是海滨。

“在距今10000年至7000年间,地球曾发生了一次海进现象,就是海平面上升,现在看来的一些近海地带在那时候可能就是海,邱家庄就属于这一情况。”王富强继续讲道:“一说到海平面上升,大家可能首先想到的是临海的地方被淹没,成为海。实际上的情况是,海平面上升后,海水是沿着河口往里推,邱家庄在大沽夹河和清阳河之间,贝丘人生存的时期,邱家庄周围应该是汪洋一片,这从图层中我们看到的海洋生物贝壳等堆积,能够很清楚地说明这一点。”

不同的贝丘遗址有不同的贝壳堆积,邱家庄遗址以蚬为主,南王绪遗址则以牡蛎为主,河口遗址的贝丘曾多为泥蚶,义和遗址则以蛤仔为主。这些贝类生存于温度、咸度以及底质不同的海水里面,这反映了不同的贝丘之间的食物种类是有差别的。

随着社会文明的进步,生活在这里的贝丘人渐渐不满足于在滩涂中拾捡贝壳食用,开始学会了捕捞。考古人员曾在贝丘遗址里面挖掘出了捕捞用的网坠、石球和鱼标,网坠的长度大约是6—11厘米,质地有长石英岩、云母变粒岩、云母片岩等,多系天然石块略加加工而成。“从考古发掘出土的鱼类骨骼分析,不仅有鲈鱼、黑鲷等近岸海生鱼类,还有真鲷等栖息海域较深的鱼类。”《考古烟台》一书对贝丘人的捕捞业介绍说:“从出土鱼骨的大小看,形体较现代生活鱼类的个体为大,说明当时捕捞工具较原始、捕捞量小,因此鱼类可得到充分生长的时间,因为个体比较大。”

有意思的是,贝丘遗址中还出现了不少红鳍东方鲀的鱼骨,而红鳍东方鲀属于毒鱼类的河豚,因为它的肝脏、卵巢和皮肤有剧毒,食用的时候必须先除去内脏和血液,冲洗干净。由此可见,贝丘人当时就知道食用毒鱼 类的知识,掌握了如何清除有毒部分后食用这种鱼的方法。

乐器、头饰极具艺术价值,贝丘人有“爱美之心”

在遗址中还出土了大量的骨制箭头和石球等狩猎工具,以及大量鹿、獐、猪、鸡、牛、羊等野生与家畜骨胳,表明当时远古“福山邱家庄”人们在从事原始农业生产和采集活动之余,还开展狩猎活动,用以补足生活资料的不足。从出土的陶纺轮和骨针、骨锥等工具可以断定,当时这里已经有了原始的纺织业。骨针制作得很精巧,它一端有孔,可以穿线,有的骨针,做的同现在纳鞋底的大针差不多。

邱家庄遗址中还发现了一件罕见的陶制古老吹奏乐器,它是由一种用于狩猎的“口哨”发展而来的。最初,只是用哨发出鹿鸣一类的声音来吸引野兽,便于人们狩猎。后来逐渐改进,发展成为一种吹奏乐器。尤其是出土的松绿石坠饰,形似梯形,光泽晶莹,制作精美,上有一个孔,这是远古人在生活温饱后,追求美的一个重要标志。在贝丘遗址里面还发现了曲长为7~8厘米的束发器,蚌制的一般用文蛤壳的外缘制成;也有的用牙制成。形状呈弯月形,有的两端有孔,磨制而成,用来束起头发,以便起到装饰的作用。

“在白石村遗址发掘出土的彩陶残片,虽然器形不好辨认,纹样也难以推测它的全貌,从局部可以分单彩和复彩两种,单彩为黑彩,复彩的颜色就多了,有黑、棕、黄、白、红等颜色。单彩的纹样有三角形间以平行斜线组成的宽带的斜三角纹和复道斜线纹等,复彩纹样有花瓣纹样、圆点勾连纹等。”王富强介绍说,“这些束发器、陶制古老吹奏乐器和彩陶的发现,说明当时贝丘人从生存状态中解放出来后,萌发出越来越多的爱美之心,注重其使用器具的美观和自己的穿着打扮。贝丘人除了关注自身的基本生存外,开始将视野投向精神领域,开始了对美好生活的艺术追求。”

从胶东地区发现的贝丘遗址延续时间来看,贝丘遗址大约从距今6000年开始,到距今约5000年基本消亡,共经历了1000年左右的时间,同其他地区的贝丘遗址相比,延续时间相对较短。这说明胶东半岛的贝丘人在对自然环境有着较强的依赖性的同时,又有很强的适应性。作为中国最早进行海洋探索的先行者之一,胶东地区的贝丘人在海洋资源不断匮乏的情况下,在历史发展中开始了新的进程。


水母网 记者 唐寿锐 通讯员 周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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