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龙鱼(红龙):这种鱼的身价可能比你家房子还贵

中国人相信,亚洲龙鱼(也就是红龙)可以带来好运和财富,因为它色彩艳红,鳞片仿佛钱币一般闪耀。 COURTESY OF EMILY VOIGT, VIA QIAN

中国人相信,亚洲龙鱼(也就是红龙)可以带来好运和财富,因为它色彩艳红,鳞片仿佛钱币一般闪耀。 COURTESY OF EMILY VOIGT, VIA QIAN HU CORPORATION

COURTESY OF SIMON & SCHU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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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的亚洲龙鱼数量极少,都藏身在婆罗洲的丛林深处。大部分的龙鱼都是从养殖场繁殖出来的,就像叶金利的仟湖集团旗下这座位于新加坡的养殖场。 COURTESY OF

野外的亚洲龙鱼数量极少,都藏身在婆罗洲的丛林深处。大部分的龙鱼都是从养殖场繁殖出来的,就像叶金利的仟湖集团旗下这座位于新加坡的养殖场。 COURTESY OF QIAN HU CORPORATION

这张照片里的叶金利,惬意地在他的养殖池里优游,他是「光鲜亮丽的亚洲水族养殖界的中心人物」。作者艾蜜莉.佛格特说。 COURTESY OF QIAN HU COR

这张照片里的叶金利,惬意地在他的养殖池里优游,他是「光鲜亮丽的亚洲水族养殖界的中心人物」。作者艾蜜莉.佛格特说。 COURTESY OF QIAN HU CORPORATION

海科.布拉赫(Heiko Bleher)号称「热带鱼界的印第安那琼斯」,他走遍世界寻找新的鱼种。 PHOTOGRAPH BY EMILY VOIGT

海科.布拉赫(Heiko Bleher)号称「热带鱼界的印第安那琼斯」,他走遍世界寻找新的鱼种。 PHOTOGRAPH BY EMILY VOIGT

印尼前总统苏西洛.班邦.尤多约诺(Susilo Bambang Yudhono)曾经花费2亿印尼盾(约2万美金)买下这条红龙,这是它在雅加达水族展中的身影。 P

印尼前总统苏西洛.班邦.尤多约诺(Susilo Bambang Yudhono)曾经花费2亿印尼盾(约2万美金)买下这条红龙,这是它在雅加达水族展中的身影。 PHOTOGRAPH BY ADEK BERRY, AFP/GETTY IMAGES

(神秘的地球uux.cn报道)据美国国家地理(撰文:SIMON WORRALL 编译:钟慧元):你相信吗?这种鱼的身价可能比你家房子还贵!有位女性冒着遇见恐怖份子、猎头族和「鱼界黑道」的危险,只为一睹亚洲龙鱼在野外的模样。

当艾蜜莉.福格特(Emily Voigt)开始钻研亚洲龙鱼这种全世界最昂贵的观赏鱼时,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陷入一个充满暗黑交易和走私行动的世界。她走过15个国家,面对猎头族和内战,追踪这种通常都是由持枪警卫戒护运送的鱼类。这一路上,她发现了野外世界的诱惑,也见识到鬼迷心窍有多危险,这些她都写进了她的书《玻璃缸里的龙:力量、迷恋与全世界最为人渴望的鱼的真实故事。》(暂译,原书名为The Dragon Behind the Glass: A True Story of Power, Obsession, and the World’s Most Coveted Fish)。

当国家地理以电话联络上人在纽约家中的她时,她解释了为什么针对龙鱼的保育努力明明立意良善,却反而让这种鱼在收藏家眼中魅力倍增;她对龙鱼的追寻如何掌控了她的生活;还有为什么把鱼养在鱼缸里,属于人类渴望亲近其他物种的天性。

你的故事环绕着一种大多数美国人都不认识的鱼,请跟我们介绍一下龙鱼,也就是红龙,和为什么这种鱼会变得这么珍贵。

亚洲龙鱼是全世界最昂贵的观赏鱼。这是一种来自东南亚的热带淡水鱼,在野外可以长到将近1公尺,差不多就是一只雪鞋的长度(笑)。这种鱼也是凶猛的猎食动物,历史可以追溯到恐龙时代。它有大片大片闪烁着金属光泽、看起来像钱币的鱼鳞,下巴上还有胡须。游起泳来仿佛是中国农历年游行上的舞龙,就是因为与龙相似,所以有人相信这种鱼能带来好运和财富,也因此成为很受欢迎的观赏鱼。

我去参加「Aquarama国际观赏鱼大展」的时候(有点像水族界的西敏寺狗展),出现了十条罕见的白子龙鱼,它们由警车车队护送,还有武装警卫保护,以免有人在鱼缸里下毒。我听到的最高价格是一条鱼30万美元,据说是卖给一位高官。

妳提到,「龙鱼是现代特有矛盾现象中,最戏剧化例子:大量生产的濒危物种。」请跟我们解释一下这个概念。

我自己也花了一番时间才真正理解。进口龙鱼到美国是违法的,但近年来有将近200万条龙鱼通过边界。繁殖龙鱼的东南亚养殖场就像是高度戒备的监狱,有混凝土墙、有猛犬看守、有瞭望台,还有带刺铁丝网。就为了一条鱼欸!(笑)

这真的是很吊诡的情形,因为野外几乎已经没有这种鱼了,但繁殖场却年年都繁殖出成千上万条亚洲龙鱼。从这一种鱼身上,就能看到现代保育的完整历史。 1970年代,国际社会才刚开始因为保护濒危物种的共同理念而团结在一起,当时的想法是要禁止所有物种的交易。这也是发生在亚洲龙鱼身上的故事。当年它还只是一种普通的食用鱼,是沼泽地区居民会抓来当晚餐吃的东西,人家甚至不觉得龙鱼有多好吃。因为它刺多、味道又不怎么样。但由于它是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加上繁殖得很慢,所以就上了这个保育物种名单,禁止国际交易。谁知道这个决定却产生了意料之外的后果,因为这个名单给人物以稀为贵的感觉,竟因此帮这种鱼在观赏鱼界开拓出一片市场,变得奇货可居。

妳的旅程是从一个不太可能的地方出发的:纽约布隆克斯。聊聊约翰.费兹派屈克(John Fitzpatrick)和纽约的非法野生动物交易吧。

(笑)约翰.费兹派屈克中尉,宠物侦探!那时我在纽约市采访一个异国宠物交易的报导,夏天的某个下午我打电话给他,他开始讲那些难以置信的故事给我听:纽约翠贝卡区某个时髦顶楼里住了1300只乌龟,乌龟主人连放一张床的空间都没有;还有一个家伙,竟然在哈林区的小公寓里养了一只老虎和一只短吻鳄!

我陪费兹派屈克去南布隆克斯,是因为有人想在克雷格分类广告(Craigslist)上卖短吻鳄(笑)。我们后来没有找到短吻鳄啦,但是费兹派屈克中尉一直在讲这种超贵的非法宠物鱼,说它们已经进入纽约、成了他生命中的灾星什么的。起先我实在没什么兴趣,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喜欢鱼的人,觉得宠物鱼是个满无聊的话题。但后来我却愈挖愈深。

妳写说:「人类这个物种有个非常特别的地方,就是我们有驯服并照顾几乎所有其他脊椎动物的欲望。」为什么人会想养鱼当宠物?

这对我来说也是最大的谜。不只是亚洲龙鱼为什么这么珍贵,在一开始趋使我们把鱼放进碗里的究竟是什么?这就得提到爱德华.威尔森(E.O. Wilson)描述的「亲生命性」(biophilia)概念,也就是我们天生都有想亲近其他动物的渴望。我自己从来不觉得非养一条龙鱼不可,但我的确变得很执着,想在野外找到这种鱼。有好几年我的生活被搞得翻天覆地。为了追寻这种鱼,我旅行过15个国家。这个执着跟想养一缸鱼的执着,起源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一种想和大自然连结的渴望。

这就是这本书最有个性的其中一位角色出场的好时机了,请跟我们介绍一下「金利鱼」(Kenny the Fish)。

我刚开始研究亚洲龙鱼的时候,有一个名字一直跑出来:「金利鱼」,这其实是叶金利的绰号。他是光鲜亮丽的亚洲水族养殖界的中心人物。他的观赏鱼养殖场,是亚洲前几大的养殖场。不过他在新加坡的名声不太好,因为他跟摆得横七竖八的水族宠物一起拍裸照(笑)。我去养殖场拜访他的时候,他坐在一张粉红、蓝绿相间的书桌后面,墙上就挂着一张你想不看都不行的裸照,还有摆得很刻意的宠物鱼(笑)。

叶金利就是帮这个行业改头换面的幕后推手,他也因此备受欢迎。我是听说了不少这个行业的肮脏事。当我问叶金利关于这个地区横行的劫鱼事件时,他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偷一条鱼可不像偷珠宝那么简单。」

书里另一个关键角色是美国鱼类学家泰森.罗伯兹(Tyson Roberts),请跟我们说说他的生平。

他是个非常特别的人。我都说他是鱼类学界的老前辈,因为他宰掉、腌起来的鱼种之多,目前没有人比得上。他的心灵真是不可思议。你一旦跟泰森聊起来,就会被吸进那些曲折离奇的故事里。他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但还是全球到处跑,有时候还会突然失联好几个月。在书里面,有阵子我根本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就某种角度来看,他自己就是濒危物种啊。一直到20世纪中期,生物学家通常都还只专精一个动物类群。有人研究鱼,有人研究鸟,有人研究蚯蚓。但经过分子生物学革命、发现了DNA结构之后,科学家开始用不一样的方式切入。分子生物学垄断了所有经费,分类学方面的专家也逐渐被取代。结果我们失去了好多好多好多的知识。等到现在这一辈都凋零的时候,就没有多少分类学方面的专家剩下了。

妳的追寻最后聚焦在传说中的婆罗洲「超级红龙」。请聊聊妳深入偏远的仙塔兰姆湖(Lake Sentarum)途中遇到的艰难险阻。

(笑)一切都是因为我一头栽进鱼类世界、潜心钻研了六个星期。最后,我取消了从亚洲回家的机票,冒着错过自己婚宴的危险,就因为一心想去找这种生活在婆罗洲中心地带的鱼。人家警告我路上可能碰到三大危机:可能会遇到鱼界的黑道、伊斯兰恐怖分子,还有生活在仙塔兰姆湖周边、以前会猎人头的伊班族(Iban)。

在全世界孤军奋斗找鱼的人里,我八成是装备最烂的一个,更别说是要去找行踪非常隐密的龙鱼了。我这辈子连一天鱼都没钓过,不会说当地语言,也没有任何野外经验(笑)。幸好,海科.布拉赫帮了我很大的忙,人家都说他是热带鱼界的印第安那琼斯。他是第三代的鱼类探险家,20世纪初,他祖父就在法兰克福郊外开了全世界最早的几家观赏鱼养殖场。他妈妈在1950年代带着海科和其他三个孩子进入亚马逊河的未知地带,寻找当年全世界最昂贵的观赏鱼:七彩神仙鱼。这是一种外型非常圆,看起来像古代希腊铁饼的鱼。从那时候开始,海科这辈子就都在全球到处跑、寻找新鱼种。

我最后真的有撑到仙塔兰姆湖喔。但很不巧却碰上了整年里最糟糕的时节,刚好是湖的干季。我到的时候无法搭船进沼泽,因为水位低得没办法行船,但要徒步涉水却又太深。

英国童书作者查尔斯.金斯利(Charles Kingsley)曾经写道:「发现新物种实在太令人喜悦了,这有道德上的危险。」你对龙鱼的执迷搜寻有没有使你「腐化」?

有喔,我觉得有。赞扬一个物种,试图拥有它、把它抬举成经典物种,这样盲目崇拜一条鱼的确是有危险的。即使我追寻这种鱼的出发点是良善的,这趟追寻却还是主宰了我的生活。出问题的第一个征兆,是我竟然为了进入缅甸而改名换姓。那时候我担心自己新闻记者的身分会无法取得签证,所以结婚后就改用我先生的姓氏。那时候我就应该知道,自己可能已经陷得太深了(笑)。

不过被这种鱼毁掉人生的也不是只有我一个。我在做这篇报导的时候,纽约有一个人也因为和这种鱼牵扯太深而被关进了高戒备监狱。你会觉得,宠物鱼是如此纯真,不过是让人回忆童年的东西罢了,但其实亚洲龙鱼在世界各地可都是动乱之源呢。

妳为了找龙鱼,走过15个国家,搭飞机、搭吉普车、还搭独木舟。这趟旅程中最棒和最糟的各是什么时刻?

在追寻这种鱼的整个过程里,我没有一刻能放松心情,或曾觉得「吼,这趟冒险真是太好玩了!」。我从头到尾都很痛苦。我的人生低潮之一是在缅甸,当时为了追这种鱼,我竟然溜进了一处隔离战区,真的害我紧张死了。至于让人心生敬畏之处,没有什么比得上亚马逊的雨林。这是我第一次去南美洲,我发现自己身在丛林深处,要走好几天才能抵达文明地区。亚马逊盆地跟美国本土差不多大。你会同意、也大概知道那真的是一条很大的河,但等你真的到了那里,努力想抵达其中一条支流,才会知道什么叫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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