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考古队去发掘新石器时代遗址

记者在考古队员指导下修复文物

核心提示

十三朝古都洛阳是一块神奇而古老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有一批默默耕耘的文物工作者,他们远离都市繁华,潜入荒山野岭,通常在野外一待就是数月,铁锨、手铲、小耙子是他们的常用设备,半蹲着修复文物时,一个姿势要保持一两个小时。11月1日~2日,记者跟随洛阳市第二文物工作队,来到他们正在发掘的一处新石器时代遗址,体验考古人员的“寂寞人生”。

刀片跟地面成45°角

“任何大型机械和高科技都比不过我们的双手和眼睛”。

11月1日,洛阳,气温很低,有零星小雨。穿过繁华的市中心,经过一段在潮湿环境中还能激起尘土的改造路段,记者跟随文物工作队员到达遗址现场。遗址位于洛阳市西工区五女冢村西北涧河东岸台地上,与同乐寨新石器时代遗址隔涧河相望。

去年12月份以来,洛阳市第二文物工作队开始对遗址进行考古发掘,8000多平方米,数百个大小不一、深浅不等、形状各异的坑壑,是洛阳市第二文物工作队的考古队员们发掘了十个多月的成果。现场还有几位从外地赶来协助发掘的考古专家。

工作队负责人考古部主任吴业恒的助手小马拿来几样工具——铁锨、手铲、小耙子。

吴主任笑着说:“考古不比其他行业,世代相传用的工具还是很原始的。这里最先进的工具就是我们自己焊制的铁皮手推车。但在发掘现场,任何大型机械和高科技都比不过我们的双手和眼睛。”

考古队员称一个个正在发掘的大坑为探方,每个探方的面积为100平方米。记者来到一处正在发掘的探方,一名考古队的技师和几名工人正在清理探方内的碎土。探方内,有用手铲画出的各种形状的圈。

“考古工作最重要的是观察土质和土色,”吴业恒指着那些圈圈说,“我们依据填土颜色、硬度区分不同的遗迹单位,每个遗迹单位出土的遗物可能不同,它们可能是不同时代人们留下的遗迹或遗物,代表着不同时期人们的生产生活状况。”

记者走进探方,学着技工样子用手铲刮一个圈中的土,只觉得吃力又用不上劲。旁边已有20多年发掘经验的王师傅手把手教记者,“手要紧握铲柄的顶端,刀片跟地面成45°角。记着是刮,而不是挖。”

有时候更像在做“无用功”

修复遗物是个技术活,细心、耐心、灵感,缺一不可。

20分钟过去了,一直蹲着作业的记者感到双腿逐渐麻木,手也不听使唤,开始用手铲撬露出地面的陶片和石头。考古队员小马赶紧提醒,“千万不能撬,如果陶片再次破碎,就破坏了遗迹和遗物的表面形状的完整性,你看这几千平方米的探方平面,全部是咱们考古队员用手铲刮出来的。”

“在发掘中我们还要借助小三齿耙、铁锨等工具,只有在找边界和清理遗物时我们才用手铲轻轻地捣、挖和清理。”小马解释道。

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们只收集到一些碎片,记者没一丝成就感。

小马告诉记者:“有时候我们就好像是在做‘无用功’,半天也挖不出一点东西。”

在小马的指导下,记者把挖出的碎片装进旁边的一个塑料袋并标上标号,拿回工地上的修复室。

修复室还像储藏室,里面堆放着十几袋装有陶器、石器、骨器等遗物的袋子。墙角处,有一些粘贴好的器物,吴业恒拿起一个椭圆形的容器说,“这是一个壶口瓶,当时主要用于汲水。”记者数了一下,修复完整的壶口瓶大概由几十个碎片拼接而成。

记者想尝试着把一些碎片粘贴好,但是观察很久都无从下手。

吴业恒说:“修复遗物是个技术活,细心、耐心和灵感,三个要素缺一不可。”

一个姿势得保持一两个小时

文物的价值不以物质衡量为标准,它的存在是对历史记忆的佐证。

这些破碎的遗物从出土、清洗到修复,吴业恒参与了每一个环节,他对每一片遗物都怀有感情。“熟悉了,更容易判断出它大概的形状,修复起来会有感觉。”

说完,吴业恒就半蹲着开始粘贴一个陶钵状的遗物。看着吴业恒一直半蹲着,低头修复遗物,记者提醒他坐到凳子上。吴业恒这才抬起头,“我们做修复工作时,很容易沉

浸到自己的想象中,有时一个姿势能保持一两个小时”。

站起来时,吴业恒下意识地揉着腰。他说,修复文物是最考验人意志力的工作,考古队员要静得下,坐得久,颈椎疾病和腰肌劳损已经成了考古工作者的职业病。在他的指导下,记者开始清洗碎片,把图案、材质相同的碎片分类放置,尝试拼凑相互契合的碎片。当完成对第一件像陶钵的器物修复工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此时,记者和吴业恒保持低头的姿势近两个小时。“这就是一个不算完整的陶制品,价值在哪儿呢?”两个小时的“无声战斗”收获甚微,记者有些沮丧。

吴业恒拿起刚修复好的一个钵说:“文物的价值不是以物质作为衡量标准的。以这个钵为例,当时是这样一个形状,而现在的形状跟它有很大差别,这是器物演化的过程,也是历史进化的过程,它的存在是对历史记忆的佐证。”

常常会有与世隔绝之感

一次次陷入田野、标本库,纵使衰老,也舍不得离开。

在修复室,室内室外几乎是一个温度。记者渐渐觉得双手有点僵硬,做记录时握笔很是困难。

从盛夏到寒冬,这里生活设施简陋,经常没水没电,视线所及全是荒草。

吴业恒说,这样的环境并不是最艰难的,2009年年底,天气最寒冷时期,冻土厚达30厘米,他带着一名技工负责一处3000多平方米遗址考古工作,历时三个月时间,他们的手和脸都冻伤了。“还有一次在深圳,时间刚好在6至8月间,酷热难耐。走在密林杂草中,经常能看到毒蛇从身边爬过。”

考古队员的寂寞生活很少被外界所知。在吴主任的电脑里,记者看到一个文档,100多页的日记里,详细记录了洛阳市五女冢遗址田野考古发掘的内容。“发掘、清理、归类、修复、记录,环环相扣,我们必须尽可能多地整理各种形式的信息,并全部在文献中呈现出来,为下一步考古研究提供最基础和最翔实的资料”。考古队员的生活离都市繁华很遥远,常常会有与世隔绝之感。“可是每一次挖开尘土,面对那些绝对真实的沉默的遗物和遗迹,每一个考古队员都想破译历史留下的谜团,我们一次次陷入田野、标本库,纵使衰老,也舍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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