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国华走进神农架探寻野人

神农架“野人”是吸引世界的四大自然之谜之一。《1976-2012我的野人生涯》一书记录了作者30余年里,住在神农架的深山洞穴,风餐露宿,探索“野人”之谜的经历。在神农架及周边的大巴山广袤的山林中,他探险考察了数百座洞穴石窟,采访了野人目击者400余人,总共记录下近百万字的科学探险笔记。

开始追寻野人梦

1976年5月14日凌晨,在神农架林区文工团的练功房,我和十多个男女小学员,正在两个老师的指导下,兴致勃勃地练习着戏剧武功。

家住林区政府大院的文工团员艺琼刚走进练功房,就突然向大家报告着新闻:“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林区政府有5个领导和司机,在椿树垭发现了一个野人。”

这是刚发生在一小时前的事。一辆从郧阳地区连夜返回林区的吉普车,正行驶在鄂西北崇山峻岭的蜿蜒公路上。车上除司机外,还有几个林区领导干部。当汽车拐过一个弯道,到达房县与神农架林区接壤的椿树垭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从左侧横穿公路的人影。司机本能地一脚踩住了刹车。人们纷纷走下吉普车察看,站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一个身高约1.7米、浑身红毛、披头散发、没有尾巴、直立行走、挺着大肚子、疑似怀有身孕的母野人。被几个现代人围观着的母野人,因惊魂未定一时不知所措。

“野人!”“野人!”

随着人们的一阵阵惊叫,母野人缓过神,在与几个围观者相持了几分钟后,这才缓缓地爬上公路右侧的边坡,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

听完刚刚发生的野人新闻,我立即陷入了沉思。1972年,我作为当年的知识青年,被招工到鄂西北神农架林区当了伐木工。一次,在神农架主峰南坡的伐木场,我正与同班的老工人尤均昌在原始森林中追看一群金丝猴,雪地上出现了一行人型动物大脚印。

尤均昌看看雪地上的大脚印说:“这是野人的大脚印。野人一身红毛,披头散发。听说他们抓住人的双臂不放,而且会快乐得笑昏过去,笑醒过后就会把人吃掉。”

尤均昌说着,见我快速沿着野人的踪迹往前追赶起来,他就大声喊道:“别往前追了,你快回来!”

“我想看看野人是什么样子!”我回答一声,便沿着野人的踪迹追赶起来。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我沿着野人的脚印跟踪追击一阵,听见尤均昌在高声呼喊我,看见野人早已跑得没有了踪影,我这才罢休。

就是这次在高山伐木场目睹了野人的大脚印,我从此知道了世界上还有野人,这次发现和追击也成了我人生追寻野人梦的开始。

深山的野人生活

“黎国华!你在想什么?”

在林区文工团的练功房,武功老师吴玲的声音使我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想到当年在深山伐木场看见触目惊心的野人大脚印的情景,我一时没有了翻跟头的兴致。自从听了文工团员艺琼讲的野人新闻,我的心就再也难以平静,喜爱猎奇探险的天性,使我的心随我的梦幻飞进了森林。

在充满歌声、琴声的文工团的大院里,晚上排练结束后,我除了读一些古今中外的书籍,就喜爱跑到位于松柏镇北边的山梁上去散步。自从林区政府几个官员围观了一个野人后,最令我寝食难安的事,就是不能立即进山追踪野人。

在我万分焦虑的时候,正在林区视察的省委宣传部部长焦德秀,看见林区文化生活十分落后,决定让文工团员们集体到省级剧团学习3个月。于是,经过向领导反复请示,我总算找到了一次进山的机会。

那是一个朦胧的早晨,文工团员们都坐上长途班车,朝着省城武汉进发之后,我便带上一根铁棍,背上大量的饼干、绳子、行李,沿着松柏镇北边的大山梁,人不知鬼不觉地攀上了送郎山。送郎山的密林里荆棘丛生,到处是半人高的茂密的箬竹,只要迈动脚步就会发出“呼啦呼啦”的响声。

林区与房县交界的崇山峻岭,旧时统称房山。清代《房县志》载:“湖广郧阳房县,有房山,高险幽远,四面石洞如房。多毛人,长丈余,遍体生毛……”为了找到这种遍体生毛的野人和它们栖息的石洞,我在山中经常访问老农,请他们指引。

在深山中,我住在山民建在高山的药材场或漆棚里,如果天黑了无法走到有人家的地方,我就在山中找个山崖根,随便弄些树枝干草做窝。蜷缩在草窝中,纯粹过着野外的生活。森林中的羚羊、麂子、毛冠鹿进入发情期,会在旷野的黑夜里,为求配偶这山吼着那山应。它们的吼声兴奋着我的神经。这时,我就像孤魂野鬼一样,借着天上朦胧的月色,在林间悄悄地搜寻野人的身影。在深山过野人生活,虽然很累很苦,我心中仍充满寻觅的快感。在森林里热血沸腾的我,也渐渐淡忘了人世间的忧愁烦恼。

老黑山的大本营

在林区与房县接壤的一个叫老黑山的地方。有几次,我听见森林里传出很大的响声,便循声接近。我满心以为是碰上了野人,却几次差点被黑熊扑倒咬死。我凭着自己的敏捷,借助森林中的大树,左躲右闪,腾空翻飞,才一次次熊口脱险。

一天,我在老黑山主峰的密林中穿插。阴霾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雷声隆隆。为了不在高山遭雷击,我朝着大山南边的一条有住户的山洼拼命冲去。倾盆大雨将我淋成了落汤鸡。我朝着半山腰的一片庄稼地奔跑着,脚下挂住了一根细藤,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我一头栽倒在了山坡上——我是撞响了猎人打黑熊的垫枪。这次,我幸亏是一路跳跃着奔跑,才没有被垫枪击中,只是崴伤了脚脖子。

我朝着山坳的一间破草棚里一颠一颠地走去。一条凶猛的大黄狗,拼命地朝着我狂吠。快到草棚门口的时候,从门里闪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她见到我后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惊恐,只是望着我出神,丝毫没有帮我驱赶大黄狗的意思。我对她喊道:“喂!这个妹妹,帮忙招呼一下猎狗。”姑娘没有理睬我,她的猎狗一个劲地向我狂吠。我见一个瘦弱多病的大娘从门里走了出来,这才向她打着招呼:“大妈!你们好呀,我是林区的,在山上把脚崴了。”

大妈听了我的介绍,对着大黄狗叫了一声:“黄彪,过来。”这只叫黄彪的猎狗就规规矩矩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这个叫雷家洼的山坳,位于房县与神农架毗邻的老黑山中。在这单家独户的草棚里,也只有这个叫翠花的小姑娘和她孱弱多病的母亲相依为命。

住在翠花的家里,她的母亲见我崴了脚,她用拔火罐的方法帮我清除瘀血。我被大妈治疗几次后,脚脖子的肿痛渐渐好了许多。

在翠花的家里住着,她的母亲为了让我睡好,专门把翠花哥哥的一张床给我收拾了出来,并叫翠花给洗得干干净净的。自从我走进她们家后,翠花的母亲经常拿出鸡蛋和核桃来招待我。为了感谢她们,有时下雨不能上山,我就帮助母女俩干点挑水、推磨的家务活。时间长了,翠花的家便成了我在老黑山一带考察的大本营。

翠花令我入迷

一次,当我在深山考察一天,从一个叫野猪洼的森林中回到翠花家时,她的母亲突然冲我哀求着说:“黎同志,你有电筒,翠花今天到豹子岭去分麦子,不知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想麻烦你去接她一下。”

我丢下身上的土铳和行李包,沿着山林中的小路朝着东边翻过两条山梁,走到了一个荒凉的山沟里。前边的山路上出现了一个火把,我见是翠花打着火把的影子,老远地喊了起来:“翠花,我来接你了。”

走到翠花跟前,见她累得汗流满面的样子,我说:“你妈叫我来接你,把麦子放下来,我来帮你背。”说着,我就去取她的背篓。翠花看见我要靠近她取背篓,有些忸怩。好半天我才从她身上取下了背篓。我说:“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说完,我让她自个儿打着火把在前边走,我背着麦子跟在她身后往回走去。

第二天早晨,吃饭的时候,我按文工团员下乡的规矩,每餐饭0.2元钱、半斤粮票的标准,给母女俩算好账,将钱和粮票递给大妈。这位身体孱弱,温和善良的大妈说什么也不收。她见我是诚心诚意地要付给她生活费,这才将钱和粮票接在手中。

我挑着一担水桶,缓缓地朝着山坳里的水井边走去。远远地看见翠花蹲在水井边洗衣服,我便悄悄地接近她。我走到了她的身后,她似乎没有发现我。当她意识到我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井里时,这才猛地回过头,那张面如桃花的俊俏脸蛋一下子羞得通红,娇柔地冲我嘟囔一声:“滚开!你这,家伙。”

我一边用水瓢往桶里舀水,一边拿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我发现在她充满青春气息的漂亮脸蛋上,那两只含情脉脉、水汪汪的大眼睛,着实有些令我入迷心醉。

俗话说,人是感情动物,在翠花家住了14天,要走的时候,心里还真是生出了一些留恋之情。我鼓足了勇气,终于小声地告诉她:“翠花,今天,我就要和你们再见了,我准备回去了。”等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后,她那刚刚还如玫瑰花般绽放的笑脸,突然失去了一些光泽,用令人迷惑不解的眼神凝望着我。那样子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正在憧憬一种幸福的生活。

与母女俩告别

我本来对生活在清贫、孤独中的母女俩怀着一种怜悯心,只觉得有一种对她们爱莫能助的感受。想到3个月的假期已经快到了,我还要用六七天时间一边在大山里穿插,一边返回林区,我主意已定,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就在我迈脚的时候,大妈突然说:“你等一下,我给你拿点核桃,带在路上吃。”

能在大山里碰上一个跟我母亲一样善良的大妈,我感到有些幸福。在我的心里,也有一种希望得到关爱的渴望。大妈的举动,已勾起了隐藏在我内心深处,对我母亲的强烈思念之情。大妈从房门里出来,将一瓢核桃递给我后,并嘱咐我在山中一定要多加小心。

告别了母女俩,我就顺着小草棚门前的小道,慢慢朝着一条通向村子的大路走去。看见我走了,翠花有说不出的感觉。她一直沉默不语,只用诧异的目光望着我。虽然不累,不知怎的,想起自己在大山里转悠了84天,没有找到野人,还差点因撞上猎人的垫枪丢了性命,我真有些心烦意乱。看见路边有片青青的草地,我索性躺下休息起来。

我仰卧在草地上,闭着眼睛,一边自由地呼吸大山里清新的空气,一边养着神。就在我迷迷糊糊像要入睡的时候,一个湿漉漉的东西,猛然凑到了我的脸上。我“嗨”的一声断喝,一个乌龙绞柱从地上腾空翻将起来,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场虚惊——大妈家的大黄狗黄彪,被我一吓往后退了几步……远处走来了它的主人——翠花。看着翠花立在不远处的路边,像是来默默为我送行的样子,我便给她打着招呼:“喂!回去吧!祝你幸福!”说完,我扭身开始朝北边的大路走去。

离开老黑山以后,我在山中一连穿插几天,翻山越岭一二百公里,一路投宿四户人家。总算平安地回到了阔别三个月的松柏镇。


天天新报 摘自黎国华《1976-2012我的野人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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