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法国普罗旺斯

旺斯的圣保罗村(St.-Paul-de-Vence)以石头街道、特色商铺以及露天就餐的机会吸了大批旅游者。

今日旺斯的圣保罗已变成旅游圣地,但40年前作者客居此地时,却是个宁静慵懒、昏昏欲睡的小村。

俯视鲁伯隆(Luberon)地区。

“重返”和“造访”的感觉截然不同。那些古老而熟悉的地方似乎有了某种魔力,曾在这里留下共同记忆的时候尤其如此。为了庆祝结婚40周年,我和妻子埃琳娜(Elena)回到了我们婚姻开始的地方——法国南部。我们决定重访当年的住所,那个我们曾把它叫做家的地方。那时候,我们仿佛拥有全世界的时间;现在我们只能拿出一星期的时间在这里度假。此外,20多岁、预算紧张的年轻人与“到了一定年纪”并能下榻豪华酒店的旅游者,多少也有些区别。

“就这么做。” 我说。“我们先飞到尼斯(Nice),住在我们以前住不起的酒店里。然后跟着印象四处逛。”

那时候我俩宛如新婚燕尔,就搬入格拉斯(Grasse)附近欧皮亚(Opio)村一座古雅农舍的门房,并在那里享受了长达一年的蜜月。那时候,邮递员开着电动摩托车,沿着颠簸的山路把信件送到各家门口;那时候,农田里的耙犁还是马匹拉动的。到了冬天,北风吹过空旷的戛纳(Cannes),科西嘉(Corsica)岛上的山顶一览无余;厨房里的煤炉难以供应充足的热水和暖气。今天,带有温泉浴场的地中海俱乐部(Club Med)度假酒店早已入驻欧皮亚,一家超市抢走了肉铺和面包房的生意,当年的橄榄林也变成了高尔夫球场。而业主名为斯宾塞伯爵的“我们的”房子则院门紧锁,还新添了精心修剪的草坪和一个游泳池。

自海森堡和爱因斯坦以来,我们已经很难分清绝对和相对,以及这种困惑产生的原因。是作为观察者的我们发生了改变,还是我们观察的对象发生了改变,还是两者都有变化?是因为我们看世界的视角变了,还是我们对世界的预期发生了变化?想象一条铁轨和行驶中的火车;是我们静坐车内时世界路过了我们,还是我们路过了静止的世界?这些哲学和数学问题对每个人都是难解之谜;世界一直都如此,还是我们疏于关注?因为,不管当地人如何抱怨风景变化,其实人们自己的变化比风景更大。

“那会儿年轻,也没什么钱。”埃琳娜说,“现在老了不用操心了。这就是我们。”

尼斯机场经过扩建,层次显然提高了不少。但出了机场以后,你再也看不到忙碌的鲜花市场和树荫夹道、小馆林立的街衢。与此相反,这里充塞着一种忙碌的摩登生活,我们开车离开这里,与离开世上任何机场的感觉别无二致,而不是离开地中海沿岸某座耀眼城市的机场。大部分的老马路上都挤满了汽车,还修建了许多环状交叉路口来减轻拥堵压力。真的,这跟记忆中的那座城不一样:那些突然的斜坡、刹车、转圈,路面四处可见减速带。旺斯的圣保罗村——当年初见时宁静慵懒、昏昏欲睡的村落,现已变成旅游巴士和徒步旅游者的麦加。小村界墙外的梅格基金会(Fondation Maeght)收藏了布拉克(Braque)、夏加尔(Chagall)、贾科梅蒂(Giacometti)等曾在此地居住的艺术家的作品。伯纳尔(Bonnard)、马蒂斯(Matisse)和毕加索(Picasso)也曾在这里停留。他们中许多人,首次来访都是应了一个名叫保罗·鲁(Paul Roux)的旅馆老板的邀请。鲁当年曾说:“周末来我这里玩吧,我管吃管住,你们走的时候留下一幅画或一尊雕像就可以了。”

这交易太值了。今天,金鸽子旅馆(La Colombe d’Or)的花园里陈列着费尔南德·莱热(Fernand Léger)的一件装置艺术作品;旅馆之内,到处都是油画和素描,至少有两件亚历山大·考尔德(Alexander Calders)的作品镌刻着“送给鲁太太(Mme. Roux.)”。当年的艺术家都已离去,但他们的作品仍在这里珍藏。鉴于每个人对艺术的欣赏都会受之前别人观点的影响,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这座花园挤满了鬼魂。此刻,我站在莱热的杰作前如痴如醉,仿佛童年时站在母亲身边瞻仰艺术品的瞬间。母亲亡故之后,我在她的一本旅行日志中发现了她对那趟法国南部之旅的描述。“只有在法兰西,人们才能吃得好。”她在金鸽子旅馆吃过午饭后写道。

同样在这个地方,我也与我的岳父母吃过一顿晚餐,时间是我俩婚后第一个新年的前夜。那时候岳父母正好路过这里,就提出请我俩吃晚饭以示庆祝。我们选择了那种价格固定的套餐,菜式繁多,香槟也足量供应。刚开吃不久,就上了一道浸在酱料中的鹬鸟。我那身为虔诚爱鸟人兼奥杜邦协会(Audubon Society)会员的岳母顿时失去了胃口。接下来,整个晚上我们都忙着抚慰她,向她保证那只鸟儿经历了温柔的宰杀和慈悲的烹饪。而40年之后,我们的晚餐却远没有那么戏剧:先吃了一筐新鲜蔬菜,接着是蜗牛和野兔沾血做的调味汁,但没有任何禽鸟类。另外,我们主动放弃体验依奎姆酒庄(Château d’Yquem)葡萄酒(每瓶550欧元;根据本文写作时欧元对美元1.43的汇率,合788美元)的机会,点了一瓶便宜的当地葡萄酒……

那种葡萄酒,当年我们曾海量畅饮,经常陪我们喝酒的朋友是长年浪迹海外的美国作家詹姆斯·鲍德温(James Baldwin)。很久以前我就与他打过交道,然后在美国运通戛纳办事处排队的时候,我惊喜地发现他也在队列之中,随后我俩迅速变成密友。那些年,鲍德温主动将自己放逐到了偏僻的胶水路(La Route de la Colle),旺斯的圣保罗村正好在它旁边的山顶。我们走到街对面,在山路上方泊了车,即可步行进入鲍德温的房子。一进门,就能看到小村旅馆(Le Hameau)的广告正对游客热情招徕。但我们住得远,所以总是在黑暗中驾车离开,从来没在那家酒店过夜。我们在午夜逼仄的山路上把车开得七歪八扭,充满年轻人的不羁。

今天我们终于决定在“山村”下榻,度过此次旅行最初的两个夜晚。旅馆的建筑别致,风光优美,工作人员都很热情。但鲍德温的家却已被弃置不用,目前正在挂牌出售:这堆忧伤的石头上,曾留下我们那么多的言谈和欢笑。屋顶的瓦片已拆除,窗户也用木板封死(鲍德温已在1987年去世)。目睹此情此景,故人又都在哪里呢。

诗人弗朗索瓦·维庸(François Villon)早在15世纪就发出类似的悲伤疑问:“昔年白雪,而今安在?”我们旅行的第二站是一个叫古尔登(Gourdon)的山村。在那里,我想到了当年真正的降雪:冬天的时候,驾车驶过这些结冰的路面是多么吃力。山路蜿蜒曲折,沿着悬崖凿出一条令人头晕的通道(有时候还要在山石中打洞)。为了多赚点钱,我们当年住的那房子的管理员雅克·拉波特(Jacques Laporte)会在淡季为仍然开业的几家商店和餐馆运送燃气罐。我经常帮他搬运那些沉重的罐子,搬完之后我们会在下坡之前一起分享一杯咖啡。雅克和妻子奥黛塔(Odette)是我们非常亲密的朋友,他们教我们种花、做饭、学习当地特有的球类运动“贝当克”,帮“这对年轻的新婚夫妇”开始家庭生活。

我们保持了多年的信件联系,但一直没有见面。终于重逢的时候,奥黛塔已经离世。雅克将我们迎进家门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们的法语多年不用已经生疏,但随着交谈的深入,这种语言一字一句地在我们脑子里逐渐复活。我们谈了亲人朋友以及过去的时光,古老的石匠技艺、橄榄丰收的日子以及茱莉亚·蔡尔德(Julia Child)——她曾在对面的街上居住。雅克现已80多岁,年老体弱,对当今橄榄树修剪负责人的无能充满了高卢式的愤怒,也对新来的年轻邻居充满了感激——那个巴黎人和他的美国太太一直对雅克爱护有加。这对夫妇同样张开了双臂欢迎我俩,于是大家一起吃饭。就这样度过了下午,欧皮亚村教堂的钟声悠然敲响。

有人发现,每过一年,你就必须向内陆多走一公里才能看到真正传统的普罗旺斯。这虽是个大略的估计,但还是很有道理的。从繁忙热闹的海滨城市出发,一路向北,仿佛沿着时光之河逆流而上。我们旅途的下一个村庄位于至今仍一片蛮荒的鲁伯隆(Luberon)。彼得·梅尔(Peter Mayle)对鲁伯隆的影响,相当于戛纳电影节(Cannes Film Festival)对滨海阿尔卑斯省(Alpes Maritimes)的影响。但在五月中旬,这里道路空旷,山丘田野都保留着旧时的样子。我们驱车去了卢玛尔兰(Lourmarin),1987年我们曾在这个村庄度夏。那时候,我们的女儿们还和我们住在一起,她们尚未为人母。此地风光似乎没什么变化,山顶的石头像亿万年前一样沐浴在斜斜洒落的阳光之中;橄榄树也像当年一样挺拔而闪亮。

拥有一座酒庄和数家餐馆、商店的卢玛尔兰村魅力十足,自称(像旺斯的圣保罗和古尔登一样)“法国最美的村落之一”。哲学家阿尔伯特·加缪(Albert Camus)就葬在这里。他说这里的天空明亮,悠长,无拘无束,仿佛自己的出生地阿尔及利亚(Algeria)。他去巴黎旅行的时候,不幸遭遇车祸身亡。他的墓园一直令我感动,我曾多次去那里致哀。像同时代的许多人一样,我研读了许多他的作品。在那个乡村墓园里,加缪和妻子并肩同眠,坟墓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简单的墓碑上刻着两人的名字和生卒年月。鸢尾花热烈盛开,薰衣草的花期也快到了,蜜蜂在墓园里嗡嗡飞舞。

我们在附近的山村博尼约(Bonnieux)住了两晚。从卡普龙格庄园酒店(Le Domaine de Capelongue)俯瞰鲁伯隆山谷,景色如梦似幻。旅馆内设的餐馆令人惊喜(提供烹饪课程)。厨师爱德华·鲁贝(Edouard Loubet)还拥有一家叫做卢玛尔兰磨坊(Moulin de Lourmarin)的旅馆,位于小镇中心,由一座古旧磨坊改造而成。但我们造访的时候它还未正式开业,所以我们入住卡普龙格庄园酒店。酒店是我们年轻时根本住不起的那种,因此驶进大门时,我们有着双重的快乐。酒店装修特色鲜明,本地石材筑成旧式的谷仓和鸽笼,屋顶铺着整齐的瓦片,地板镶着瓷砖。雪白的石灰墙和结实的梁木让人想起遥远的过去。

但我们没必要将过去想得太过完美;历史上这里有过瘟疫,还发生过一场几乎将整个地区变成空城的大屠杀——或者说,至少一部分居民死于非命。公元12世纪,教皇亚历山大三世(Pope Alexander III)宣布瓦勒度教派(Waldensian)属于异端,必须消灭,随后成千上万的瓦勒度派教徒遭到了血腥的清洗。通过这种群体灭绝的方式,卢玛尔兰村在16世纪重新归顺了正确的教派。今日那些貌似浪漫的废墟,其实都是当年悲愤呐喊的见证。

卡普龙格庄园酒店那种斯巴达风格的古雅质朴,与几公里外真正斯巴达的博伊围墙(Enclos des Bories)形成了鲜明对比。博伊围墙完全由石片筑成,材料都是当地采掘而来的石灰岩。没有人知道这些顽石在那里站了多久,或者什么时候首次筑成。我们知道,在1800年代中期之前这些石头围墙里就有人居住,至少可以回溯到驱逐瓦勒度人的15世纪(显然比那个时代要早得多;有人甚至主张,这些不用灰泥涂抹、带围墙和枕梁的石头建筑,是人类建筑在新石器时代的雏形)。看着那些深入地下的水池、粗糙的地板、石头营造的蜂房以及试图将野兽驯成家畜用的仓圈,我们就会明白瓦克鲁斯(Vaucluse)早期居民的生活有多么粗粝和清苦。

当然,吃好喝好一直是最佳的报复。博尼约的第一晚,我们在恺撒酒店(Hôtel César)吃晚饭。那里可以看到鲁伯隆山谷和兰卡斯特(Lacoste)村的全景。萨德侯爵(Marquis de Sade)的城堡就坐落在兰卡斯特村,以前破败潦倒,后来皮尔·卡丹(Pierre Cardin)对它进行了大规模修复。我上次看到那座城堡时还是断壁残垣,但它现在的样子想必侯爵本人也会赞不绝口。我们在博尼约第二晚的就餐场所,是山谷里艾格伯伦客栈(Auberge de l’Aiguebrun)内设的餐馆。这家客栈位于通往山顶毕坞堡(Fort of Buoux)的路上,二十多年前我们也去过。两间餐厅里都只有半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厨房做了什么,端上来的是什么。不管主菜是鱼肉还是禽类,开始都是可口小吃,结束时都有奶酪或甜点为晚餐画上圆满的句点。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在法国人看来有种理所当然的隆重,但对美国人来说却极为罕见。

接下来我们去了一个叫雷柏(Les Baux)的山谷。那里的石头不是石灰石而是铝土岩,气候也更加恶劣。在那里,从普罗旺斯的埃克斯(Aix-en-Provence)到阿维尼翁(Avignon),从阿尔勒(Arles)到尼姆(Nîmes),到处都是罗马帝国的残迹(“普罗旺斯”这个地名就来自拉丁语的“省份”),而梵高(van Gogh)、塞尚(Cézanne)等人物则是此地最迷人的内容。

文学在法国有重要的地位。我第一次读《奥卡森和妮可莱特》(Aucassin and Nicolette)或《法国人玛丽的小诗》(The Lais of Marie de France)等用盎格鲁-诺曼底语言在12世纪写成的作品时,立刻就被迷住了。对我来说——现在我的年龄是初遇这些作品时的三倍还多——普罗旺斯仍是一块爱的土地——来势汹汹,强烈而明亮。那些伟大的吟游歌手,他们的名字本身就是一首歌:旺塔多的伯纳德(Bernard de Ventadour)、马卡布鲁(Marcabru)、伯恩的伯特兰(Bertran de Born)、普瓦捷的威廉四世(Guillaume IX de Poitiers)。普瓦捷的威廉四世是他们中最为年长的,生于1071年。而“最后一位吟游歌手”吉罗·里奎尔(Giraud Riquier)则于1294年辞世。

这些歌手在普罗旺斯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对那些头插羽毛、手拨琴弦、随时打算向爱人奉上一曲十四行诗的人们来说,此地的风景乍看起来并不出色。这里太灼热,太肃杀。雷柏是个坐落上在山顶的小村,仿佛蹲在枝头、时刻准备冲下山谷厮杀的猛禽。根据诗人弗里德里克·米斯特拉尔(Frédéric Mistral)的说法,这里的居民“全是战士,没有任何臣仆”。据说,但丁游览此地之后,决定将它作为《神曲》中地狱的原型。山顶没有做任何修饰,但山下的街道却一片繁荣,市场上挤满了橄榄木雕塑、珠宝、小餐馆和工艺品商店。带有饭馆的巴曼尼尔乌斯陶酒店(L’Oustau de Baumanière)富丽堂皇,位于村庄地势较低的地方。Cabro d’Or酒店也一样,但装潢比巴曼尼尔乌斯陶酒店略逊一筹。我们最终选择了充满乡村风格的瓦莫利亚内酒庄旅馆(Domaine de Valmouriane),度过我们旅行的最后一夜。

这是一所住家感觉明显的旅馆。书房可供阅读,游戏室里可以打台球,还有游泳池和网球场,看起来更像一个家宅而不是四星级酒店。工作人员热情好客,食物一流,店里的菜园子已有40年的历史,源源不断地为餐桌提供绿色蔬菜,普罗旺斯的特色香草更给晚餐平添了别样风味。希望这些美食芳香滋养。希望今年结婚的人们吃好喝好睡好,一生健康平安。希望微风温柔吹过半掩的白木百叶窗,音乐在前厅里悠扬地回响,侍应生谦卑地走向你的餐桌,向你推荐醇香醉人的好酒。

“你以前来过这里?”小村旅馆的老板问。

“是的,经常来。但那是很多年以前了。”

“我老家在意大利的都灵。你对都灵熟吗?”

“还行。”

“那边的汽车,是我的。”他指着停车场上一辆华丽的法拉利说道。“它旁边的兰博基尼也是。还有那台玛莎拉蒂。”

“厉害!”我说。

“你一定要开一开这些车,体验一下。”

“啊呀,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那……下次吧。”

格拉斯及其周边有种奇特的香气。薰衣草还未绽开,但玫瑰已经盛放。黄色的麝香猫躺在酒店石墙低矮的墙头,明亮照眼。天空是典型普罗旺斯风景画中那种纯净无暇的蓝;浓密的柏树为远处的风景镶上了画框。

“下次一定。”我向他保证,“一定有幸体验。”

那位意大利绅士获悉这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旅行之后,执意将一些格拉斯出产的香水送给了埃琳娜,并将一瓶香槟送给我们俩。我们道了谢,并向他保证以后一定再来。我们一直珍藏着那瓶香槟,直到瓦莫利亚内酒庄旅馆的最后一晚才打开。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要驱车去尼斯机场,重回平庸的日常生活。

“我们在屋外坐一分钟吧。”埃琳娜说。“闻一闻桔子树的香气。”

坐在屋外,有微雨落下,暮色四合,群鸟归于沉寂。我们坐在阳台的桌旁,为两人一起走过的日子举杯,并为两人继续共度的现在和未来饮下这杯美酒。

我们会永远记得博尼约

旺斯的圣保罗

小村旅馆(Le Hameau);528 Route de la Colle;(33-4)93-32-80-24;le-hameau.com。客房集中在旅馆的中间位置和游泳池周围,后院也有几间农舍风格的客房。旅馆内没有餐厅,但提供可口的早饭,客人可在阳台上就餐(每人15欧元,约合21美元)。喂,不要挤。

金鸽子旅馆(La Colombe d’Or);(33-4)93-32-80-02; la-colombe-dor.com。餐厅旁边有几间客房可供出租;客人闲时可在这里研究艺术,或在早饭后走出旅馆大门,在小镇的大街小巷散步。大门对面是个球场,常有老者和小女孩在那里打球。买杯咖啡,顺便欣赏大家的球技。

阳台饭店(La Terasse);(位于小村围墙之外,是一间轻松愉快的本地酒吧兼披萨店);20, Chemin des Trioux, St. Paul de Vence;(33-4) 93-32-85-60。这是让圣保罗值得一去的众多餐厅之一:气质谦和,氛围热闹,店名中特意强调的“阳台”则保证了不错的视野。

博尼约

卡普龙格庄园酒店(Le Domaine de Capelongue), Les Claparèdes; (33-4) 90-75-98-52; capelongue.com。环境优美,但客房对我们来说似乎过于“另类”。卫生间由木条拼成、吱吱作响的房门里,住客需要适应正方形的马桶座圈。卧室一进门就是大床,其他空间则陷在大床后面的神秘世界。但毛巾挂钩洋溢着热情,还有免费香皂和多个电源插座可供使用。床头柜上摆着巨型台灯,但亮度偏低,睡前阅读不太方便。

恺撒酒店(Hôtel César),Place de la Liberté;(33 -4)90-75-96-35;hotel-cesar.com。博尼约村停车非常困难,最好在进村之前将汽车泊在小镇外面的指定区域。但从停车场到山村的卵石小路崎岖陡峭,略有难度的徒步可以激发你下一餐的胃口。从酒店餐厅向外看,风光辽阔悠远。

艾格伯伦客栈(Auberge de L’Aiguebrun),Domaine de la Tour;(33-4) 90-04-47-00;aubergedelaiguebrun.fr。藏在公路下方的一个偏远小村里,这个老式的客栈堪称“乡村旅馆”的最佳解释。氛围热情古雅,食物一流。

普罗旺斯大区雷柏一带

巴曼尼尔乌斯陶酒店(Oustau de Baumaniere),Mas de Carita, Route d’Arles;(33-4)90 -54-33-07;oustaudebaumaniere.com。 一个适合就餐的华丽优雅之地,午餐和晚餐都有,价格昂贵但绝对值得。需要预定。与金鸽子旅馆一样,你可以将某间客房长期包下来。鉴于酒店藏在雷柏村的悬崖之下,饭后你估计很需要一杯干邑帮助消化,或用一杯香槟结束一顿大餐。

发现餐馆(Bistrot Découverte),19, boulevard Victor Hugo, St. Rémy de Provence;(33-4)90-92-34 -49。梵高常去的几家当地餐馆之一。

瓦莫利亚内酒庄旅馆(Domaine de Valmouriane),Ancienne Route des Baux, St. Rémy de Provence;(33-4)90-92-44-62; valmouriane.com。


尼古拉斯·德尔班科(NICHOLAS DELBANCO)著有《静中有动:法国南部风景》(Running in Place: Scenes From the South of France)等著作,最近刚刚出版了《耐久:衰老的艺术》(Lastingness: The Art of Old Age)”。

纽约时报 翻译:毛燕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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