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打捞科学家的故事：我们出售历史而非古董

Beeker主要关注历史沉船，他们在考察基德沉船的大炮。（神秘的地球配图）

（神秘的地球报道）据中国科学报（张章）：他是一位领军人物，已经完成了大量沉船原地保护的理论和实践工作，并且积极向公众传播了相关信息。

2010年3月的一天，在野外作业期间，Charles Beeker跟院长和几个同事在他喜爱的圣多明哥（多米尼加首都）饭馆中喝了几杯酒。看到他们穿着印第安纳大学（IU）的T恤，一个喝醉的美国人摇摇晃晃走过来，问他们是不是偷了基德船长沉船的考古学家。这个人正是一个珍宝搜寻项目的投资者，该项目已经花费数月寻找基德沉船。这艘可能满载金银财宝的船只奎达商人号于1699年沉没于现在的多米尼加共和国东南沿海。但Beeker宣布找到了失事船只，并赢得国际关注。

Beeker回想到，这位投资者“开始有点粗鲁”。他们发生了推搡，并掀翻了桌子。“这个家伙耗尽了积蓄，并且婚姻失败，我猜他会诅咒我。”

这就是Beeker作为IU水下科学项目创始人和负责人的生活。“我数年来让许多寻宝猎人丢了饭碗。”他说。而寻宝猎人也希望对他做同样的事情。除了这样偶然的斗殴外，Beeker还曾被告上法庭、遭受毁谤，并对寻宝猎人不断反对他的勘探工作和沉船历史研究感到疲倦。

对于Beeker这样的考古学家而言，沉船提供了当时一瞬间的丰富信息。但研究人员要接近这些沉没的“战利品”需经受越来越多的艰苦斗争。Beeker表示，寻宝猎人通常由那些希望出售沉船上的珍宝而获利的投资者支持，他们会将一部分珍宝交给政府，以换取潜水和打捞许可证。他指出，考古学家很难与他们竞争，因为我们“出售历史而非古董”。

醉心沉船

现年61岁的Beeker宣布了在这场“战役”中取得的胜利：揭露了重要科学信息，并保护了具有历史价值的沉船。这个举止严肃的大个子是个工作狂，他已经研究了200多艘并参观了数千艘沉船。去年5月，他评估了海地北岸的一艘沉船，并认为这可能是克里斯多弗·哥伦布的旗舰——圣马利亚号。但其他专家表示反对，而Beeker没有让步，近日，他在于美国西雅图举行的历史考古学协会会议上展示了自己的成果。

Beeker认为自己最大的成就是帮助保护了沉船，使其成为潜水博物馆。“这些生态博物馆除了可持续的旅游价值外，我认为它们还是（一些学科的）生态实验室。”他说。

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海洋遗产部主任James Delgado表示，建设水下博物馆“对Charles而言并不稀奇”。从上世纪80年代起，他们就已经认识。“他是一位领军人物，已经完成了大量沉船原地保护的理论和实践工作，并且积极向公众传播了相关信息。”Delgado说。

11岁起，Beeker就开始潜水，1974年，他成为一名水肺教练。同时，他进入古植物学实验室，并在IU获得研究生学位。Beeker开设了一个水肺训练中心，而且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真正热情在沉船上。1984年，他开始在IU教导学术类水肺潜水。他的潜水曾揭开了保存精美的哺乳动物化石和史前Taíno印第安人遗址，但他的关注点仍集中在沉船上。

回溯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历史沉船不再有超出勘探和掠夺的价值。潜水杂志也对这些掠夺进行了美化。上世纪80年代，Beeker开始帮着改变现状，他加入一个联邦咨询委员会，辅助《1987年被抛弃的沉船法案》的起草。该法案承认历史沉船的考古学重要性，并阐明它们的所有权和管理权在联邦、州政府。

当时，大多数人认为保存历史沉船的最好方法是将它们打捞出来存放于博物馆里。但Beeker和许多考古学家表示反对，他们提出将博物馆建在沉船上。1989年，他帮助建立了州立圣佩德罗水下考古学保护区公园，其核心是沉没于1733年的荷兰建造的圣佩德罗号残骸。上世纪60年代它曾遭寻宝猎人洗劫，但潜水者依然可以看到压舱的石头、7座复制大炮和一只锚。

修建水下博物馆

Beeker还在佛罗里达州和加利福尼亚州帮助建立了其他11个沉船公园。2000年，他和其他考古学家——大部分来自政府机构，启动了一个海洋保护区国家体系以保护沉船。Delgado 表示，Beeker是来自学术领域为数不多的推动这些博物馆建设的人之一。

在过去20年中，Beeker与多米尼加政府合作，建立了3座水下博物馆，其中包括奎达商人号遗址。不过，在美国法律框架下遭遇挫败的寻宝猎人，将目标投向了加勒比海东部，这里的法律宽松，并且沉船较多。如果一艘沉船不在国家公园里，多米尼加政府允许寻宝猎人打捞其中的物品并出售，而政府能获得一半的财物。“我告诉自己的学生，我们在多米尼加共和国，因为我们需要在这里。”Beeker说。

为了说服该国政府官员放弃来自珍宝狩猎的收益，Beeker提供了一个可选方案：保护沉船，并从海底博物馆中获得旅游收入。Beeker告诉他们：“在寻宝游戏中，你只能出售沉船一次，而作为一个水下博物馆，你能永远出售它。”

该国政府接纳了这个点子。“Beeker为多米尼加提供了‘海底生态博物馆’模型，拟将沉船作为海洋环境的一部分保存下来。与允许将重要沉船打捞赢利不同，人们在为后代保护沉船。”负责监督沉船的该国文化部水下遗产项目技术总监Francis Soto说。

沉船博物馆包含系泊浮筒、历史标志浮标、人工制品和带有解释性信息的水下饰板。Soto 提到，1724年瓜达卢佩水下考古保护区“是多米尼加最大的潜水沉船之一”，每年有300多人前来参观。

该博物馆是免费的，但潜水者通过购买设备、食物、住宿和其他东西带来了收益。Beeker补充道，水下交通往往阻碍而非促进故意破坏文物的行为，因此人们在参观时行为良好。该博物馆还保护了沉船周围形成的生态系统。Beeker提到，锚和大炮等大型人造物品为珊瑚和许多鱼类提供了栖息地，“这将考古项目变为环境项目”。

奎达商人号

回溯到1699年，就在到达纽约以期洗刷自己的海盗指控前，著名的基德船长放弃了他的船只，这艘船在多米尼加沿岸沉没。在3个多世纪里，奎达商人号静静地躺在浅海中，以某种方式躲避着寻宝猎人，直到一个潜水员发现了沉船，并上报了政府。他们将信息透露给Beeker，2007年，Beeker参观了遗址，然后领导了一项调查，发现了部分船体、26支枪、一块压舱石和其他物品。

为了确保这艘船的真实性，该研究小组鉴别了压舱石的成分，并追溯到了印度西部城市苏拉特。Beeker表示，他们还判断船体是由柚木制成，并采用了颇具特色的嵌接构造，该方法也被用于西印度。

这些发现都符合基德对这艘船的描述：这个海盗曾在自己的证词里提到他的船是印度结构。“多米尼加有数千艘沉船，但这艘是奎达商人号。”Beeker说。Panamerican咨询公司的水下考古学家Steven James对此也表示同意：“我认为，每件事情都表明判断是正确的。”

基德的证词并没有拯救他：1701年，他因海盗罪被处以绞刑。在死亡310年后，他的沉船变为一座博物馆。为了进一步研究沉船，Beeker访问了印度，并发现在苏拉特偏远地区，人们仍使用嵌接构造建造柚木船。他表示，奎达商人号“代表了这种独特结构的一个考古学案例”。

而Beeker的最大目标是圣玛利亚号。据史料记载，500年前，这艘载有40人的船搁浅在现在海地北部的海边。去年，水下探险家Barry Clifford在海地申请了许可证，并邀请Beeker检验这艘沉船。

一些考古学家拒绝与这样的探险家合作。“我认为与寻宝猎人合作会释放出错误信息。我从未与他们合作过。”Delgado说。相反，Beeker认为考古学家必须“愿意与所有的利益相关者对话”。他同意与Clifford合作，但他们展开了激烈的争论。Beeker告诉Clifford，他不可能“拥有”圣玛利亚号，并且Clifford同意该遗址和物品将被作为一座博物馆进行保存。

无论圣玛利亚号起源于什么，Beeker打算继续在多米尼加工作，并劝说公众保护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