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海明威故居
海明威在美国基韦斯特的故居
道路在延伸，海也在延伸。这种感觉就像驾车奔驰在海面上。此时，我恰可套用《人说山西好风光》那句歌词：左手一指，茫茫无际的大西洋；右手一指，碧波万顷的墨西哥湾。不一样的风光，却是一样的豪迈。
佛罗里达半岛以南辽阔的海域上有一条弯弯的岛链。看地图时，千万别以为是哪位不小心甩上的一串钢笔水。始于迈阿密的美国一号公路“掉”进海里后，以42座桥梁穿越了有人居住的45个岛屿。从第一个岛屿拉哥到最后一个岛屿基韦斯特，全长180多公里。《阿甘正传》的主人公就是在这条路上勇往直前，不到尽头不回头。
哗啦啦的小雨拍打着棕榈树，也拍打着我的车窗。沿途不用说桥梁，即使是陆地，很多地方也只够让道路通过。偶尔经过稍大一点的岛屿，你会看到掩映在椰林尽头的私人机场或一幢幢豪华住宅。不少路边建筑的牌匾上都“赤裸裸”地写着“医院”“学校”或“商店”，肯定是因为岛子太小独一份儿，所以才省去了起名字的麻烦。
一口气走完十几个岛屿后，我跨上了连接骑士岛和小鸭岛的七英里桥。顾名思义，七英里桥全长近7英里，约11公里，是岛链上42座跨海大桥中最长的一座。1982年竣工时，也是当时世界上最长的桥，被称作世界第八大奇迹。影片《真实的谎言》里被导弹击中的正是这座大桥。
七英里桥旁边不远处，还有一座废弃了的铁路桥，由美国实业巨子亨利·弗拉格勒在1909年至1912年间建造。早在1905年，基韦斯特就已经是佛罗里达州人口最多的城市，但与美国本土只有水路交通。弗拉格勒决意仅仅依托这串岛链，修建一条204公里长的跨海铁路。虽然修建中的铁路履遭飓风摧毁，但经过7年努力，弗拉格勒实现了梦想。他终于乘坐专列抵达基韦斯特，并在那里为自己举行了八十大寿庆典。
基韦斯特，一个遥远的呼唤，一个天边的童话。当我走进这座梦幻般的小城时，热辣辣的加勒比风情扑面而来。约2.5万居民生活在这片面积为19.2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杜瓦尔街是一条主要购物街，街道两侧精致地排列着纪念品商店、酒吧、咖啡屋……处处散发着浓郁的休闲味道。
在灿烂的阳光下到湛蓝的大海里潜水，是对基韦斯特的另一番体验。套上插着一根长管的面具，再戴上脚璞，“噗咚”一声响后，我便遨游在那个美丽的无声世界。置身于色彩斑斓的鱼群中，我在想，人类要是能“退化”回海洋该有多好！听说，这一海域里有600多种热带鱼类和近50种珊瑚。
基韦斯特还有一个“世界落日之都”的美誉。到基韦斯特的玛勒瑞广场看日落，是许多佛罗里达州居民特别是迈阿密人的保留节目，也是当地一大传统景观。不算大的玛勒瑞广场就像是乐器手、魔术师和杂耍艺人的露天大舞台。我一面摆弄照相机，一面聆听有人吹奏苏格兰风笛。伴随着血红的残阳在海面上一点点地沉陷，如醉如痴的人们尽情狂欢。当落日彻底消失时，人群中爆出了阵阵尖叫声和哨音。
虽然此间美不胜收，但基韦斯特最让我心仪的还是坐落在白头街907号那栋白色的西班牙式二层住宅。第二天上午，我来到欧内斯特·海明威的故居。
我先看到街对面那座高高的灯塔。其实，当地还有不少这样的灯塔。19世纪早期，繁荣的基韦斯特寄生着一大批恶棍。他们经常故意设置错误灯标使船触礁，然后登船掠宝。后来，人们建起一系列灯塔，才终结了这种持续数十年的卑鄙生计。而眼前这座灯塔除了为船只领航外，那时还经常指引酩酊大醉的海明威回家。
海明威1899年出生于伊利诺伊州，是美国最富盛名的作家之一，也是新闻体小说的创始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他在意大利当救护车驾驶员，并在一次战斗中受了重伤。战后，他作为多伦多明星报记者常驻巴黎。就是在那里，他开始了自己严肃写作的生涯。1954年，他荣获诺贝尔文学奖。1961年7月2日，蜚声世界文坛的海明威在爱达荷州，用猎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整个世界为之震惊。
也许由于他在西班牙内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战地记者经历，我对这位同行前辈素来怀有额外的尊崇。
走进这所1851年建成的房子，我好像也走进海明威时代的美国。上世纪30年代的十年里，海明威和他的第二任妻子一直是这里的主人。如今人虽去，但却楼未空。先我而至的二三十位游客已经让这座不算太大的建筑略显拥挤。讲解员把人们带到卧室、书房、餐厅和客厅，古旧的家具、各种饰品以及挂在墙上那些老照片等，都让海明威渐渐地从一个概念变成了音容宛在的血肉之躯。
在此居住期间，海明威每天早晨六点起床后写作六个小时，然后到墨西哥湾出海捉捕金枪鱼，鲜有例外。这位大作家还有一个养猫的嗜好，当年曾在这所房子里养了50只猫，其中一只六个脚趾的怪猫是一位船长送给他的礼物。虽然海明威1940年离开这里，但这些猫却生生不息，繁衍至今。现在，游荡在故居内外的一些猫依然有着光荣的第六个脚趾。
海明威百分之六十的小说都是在这里完成的。在故居的小书店里，我先买了其中两本——《乞力马扎罗的雪》和《永别了，武器》。犹豫了一秒钟，我又付11.95美元加税，买了第三本——《丧钟为谁而鸣》。早在学生时代啃英语时，我就拥有这本小说。之所以再买，实在是因为看上了贴在封面上那个黑色小标签，上面有“海明威故居，基韦斯特”的字样，旁边还印着棕榈树图案。
《丧钟为谁而鸣》是海明威的一部脍炙人口的代表作。说的是一位叫罗伯特·乔丹的美国青年，志愿参加西班牙政府军，在敌后搞爆破活动。为配合反攻，他奉命和地方游击队联系，完成炸桥任务。在纷飞的战火中，他与被敌人糟蹋过的小姑娘玛丽亚堕入爱河。短短三天里，罗伯特在爱情与职责的冲突中，人性不断升华。撤退途中为掩护同伴，他独自留下阻击敌人，被炮弹炸断大腿，最终为西班牙人民献出年轻的生命。
1937年，海明威以北美报业联盟记者的身份，赴西班牙报道那里的内战。他根据自身经历创作的这一经典名篇，以其深沉的人道主义力量感动了一代又一代人。除了熟读这部小说外，我还不失时机地反复观赏据此改编的同名电影，真是百看不厌。
从海明威故居出来，我沿着白头街一直朝南走，不时也向两边看。大约五分钟后，再迈一步就要“溶化”到大海里。这时，我看到一个红黑黄三色相间的浮标状物体，有一人多高，上面赫然写着“美国国土最南端”以及“距古巴90英里”——我走到了美国的“海角天涯”。
编者的话 墨西哥湾漏油事件持续50天后，短期内局面依然无法得到有效控制。从6月1日开始，美国南部正式进入飓风季，任何一场大规模热带风暴或飓风都将加剧污染。这场灾难已经殃及包括佛罗里达州海岸在内的众多池鱼。本文描绘的当地童话一般的美景，更让我们愤怒地诘问那些为追逐铜臭而不择手段的冒险家：你们有什么权力这样践踏全人类共同的家园！
科技日报 刘亚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