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说《伊里亚德》与《奥德赛》是一整个文化共同创作而非出自“荷马”一人之手

这尊胸像的年代大约在公元前750年左右,据说是希腊诗人荷马(Homer)的肖像。他是《伊里亚德》与《奥德赛》的作者——这两部史诗原是吟游诗人口耳相传已久的作品,

这尊胸像的年代大约在公元前750年左右,据说是希腊诗人荷马(Homer)的肖像。他是《伊里亚德》与《奥德赛》的作者——这两部史诗原是吟游诗人口耳相传已久的作品,后来才以文字写下。摄影:HULTON ARCHIVE/GETTY

这幅公元3世纪的马赛克描绘尤里西斯(Ulysses,又名奥迪西斯)被绑在船的桅杆上倾听女海妖的歌声然后存活下来的画面。摄影:KPZFOTO, ALAMY

这幅公元3世纪的马赛克描绘尤里西斯(Ulysses,又名奥迪西斯)被绑在船的桅杆上倾听女海妖的歌声然后存活下来的画面。摄影:KPZFOTO, ALAMY

在罗浮宫的〈荷马礼赞〉(1827年)中,这位吟游诗人被神格化。他脚边的人物分别代表《伊里亚德》(红衣)与《奥德赛》(绿衣)。周围向他致敬的是西洋艺术与文学界的一

在罗浮宫的〈荷马礼赞〉(1827年)中,这位吟游诗人被神格化。他脚边的人物分别代表《伊里亚德》(红衣)与《奥德赛》(绿衣)。周围向他致敬的是西洋艺术与文学界的一些伟大人物,包括希腊诗人平达(Pindar,身穿白衣、手拿里拉琴)与索福克勒斯(Sophocles,拿着手稿)。摄影:ART MEDIA, PRINT COLLECTOR/GETTY

(神秘的地球报道)据美国国家地理(撰文:Simon Worrall, National Geographic 编译:魏靖仪):作家说,《伊里亚德》与《奥德赛》是一整个文化共同创作的,而非出自「荷马」一人之手。「把荷马视为一个人物是错的,」《Why Homer Matters》一书作者表示。

《伊里亚德》(The Iliad)与《奥德赛》(The Odyssey)是西方文明的两部关键作品。但对於其作者、创作年代与创作方式,我们几乎一无所知。歷史学者与得奖作家 Adam Nicolson 在《Why Homer Matters》一书中提出,我们应该把荷马视為一个「传统」而非一个「人」,且这两部作品的年代比一般认為的还要早上千年。

你的书一开始就是一场海上风暴。

大概十年前,我跟一个朋友一起出海。我们想来趟大冒险,因此决定沿著英伦群岛的西海岸往北航行,沿途造访各个偏远岛屿。我带了一本 Robert Fagles 翻译的《奥德赛》,那时我已经有大概 25 年没认真读过荷马了。

我们遇上一堆惨事。我们的装备坏了,而且从康瓦耳过来的那趟航程很远。后来,当我们繫泊在爱尔兰西南部的一座码头边时,我躺在卧舖上,打开了这本书,结果发现自己读的似乎是事实——彷彿有人以奥迪西斯的身分告诉我人活在世上是怎麼回事。

奥迪西斯就是我们人生的隐喻:跟大风大浪对抗、邂逅让人难以抗拒的仙女、发现自己陷入无法抉择的困境。我忽然觉得,这本书正以我从前怎麼也想不到的方式对我说话。

共有七个地点被指為荷马的出生地。也有人说他是瞎子。19世纪的讽刺家 Samuel Butler 还写过一整本书,企图证明他其实是个「她」。我们究竟知不知道任何关於荷马的事实?

我认為把荷马想成一个「人」是错的。荷马是个「它」。是一个传统。是一整个文化,愈来愈细腻、愈来愈懂得如何诉说它所重视的故事。荷马的本质是共通的。

今日的我们有作者情结——我们老是想知道某人的生平故事。但荷马没有生平。《伊里亚德》和《奥德赛》就像维京人的长船,没有人知道是谁造的,它们跟任何名字都没有关连,也没有文字形式的设计或草图。它们只是在悠久而谨慎的传统下演化出来的美丽產物。

甚至也有人怀疑它们的创作年代。一般认為是在公元前800年左右。你认為这个传统比那还要早得多。请说明一下。

我认為这两部史诗大约公元前2000年就已经开始流传了——比大多数人认定的荷马在世年代还早了1000到1200年。我这麼说有两个理由。第一:在荷马的故事裡,尤其是《伊里亚德》,有很多重要元素都是整个印欧世界共通的,从印度北部一路到希腊、德国和冰岛的故事裡都找得到。荷马的作品裡有一些深层的元素跟希腊或爱琴海根本没关係。

第二:《伊里亚德》裡的情况很明显不是两个高度文明的国家在打仗。《伊里亚德》裡的文明国家只有特洛伊。那是个架构严明、组织完善的城市,女性也活得很有尊严。

出了特洛伊城,就是这票野蛮人——希腊人。希腊人是荷马眼中的野蛮人。希腊人营地裡的气氛就像现代工业化城市裡那些黑帮横行的区域。秩序、法律、关爱都不算什麼。唯一有意义的就是復仇与自我。

而到了公元前1800到1700年之后,还把希腊人描绘成这个样子就没道理了。因為在那之后,希腊人就已经抵达地中海,并且开始创造出一个文明社会。在那之前,他们基本上是一些部族,来自黑海与里海之间的乾草原——四处游徙、男性至上、逞凶斗狠。

这就是荷马故事的本质:一座美丽的城市,试图抵抗外头那些愈来愈无法无天、愈来愈暴力的战士。《伊里亚德》就是在写这个。

研究荷马的知名学者 Bernard Knox 说,人类的状态 3000 年来都没有改变。我们依然是暴力的爱好者与受害者,而只要这点没变,荷马就会被当成人性最真实的詮释来阅读。我们有可能喜欢荷马但不喜欢暴力吗?

我认為说到最后,荷马其实也不喜欢暴力。荷马以戏剧化的方式把暴力当作人性的一个面向来描绘,但他并不歌颂暴力。如果认為荷马是在描写暴力的战士生活有多美丽,那误会就大了。

关键出现在《伊里亚德》的尾声。你已经读过那些可怕的场景:伟大的希腊战士阿基里斯(Achilles)杀了特洛伊王子赫克特(Hector),把他的遗体绑在马车后面拖行,而赫克特的家人就站在城墙上看著这一幕。那可不是什麼优雅的出殯仪式。那是混乱凶残的一刻,我们读到时只会满心惊骇。爱尔兰大诗人Michael Longley 将《伊里亚德》形容為「一片悲伤的海洋」。我认為一点也没错。

你说荷马能让我们看清自己是谁。但女性就没啥好说的了,对吧?你太太喜欢荷马吗?

[哈哈]。她受不了荷马!至於我呢,要我花几年时间写一本关於荷马的书也不容易,因為它基本上会让你跟女性世界脱节。荷马的作品裡是有一些很棒的女人,例如奥迪西斯的皇后潘妮洛普(Penelope),奥迪西斯不在的那20年间,国家都靠她治理。荷马非常欣赏那样的女性。

另一方面,在希腊军营裡,马车赛结束后就是颁奖时间。奖品不是一个女奴就是几头牛。所以不必怀疑,在荷马的世界裡,女性整体而言是没什麼权力的。

撰写这本书如何改变了你的人生?

就某种角度而言,它让我长大了。荷马检视了人生最糟糕的层面,尤其是《伊里亚德》,这会让人严肃起来。而且他不提供任何抚慰。战士大部分都死得悽惨,而他们死后也没有天堂。他们全都下了冥府。

但荷马想表达的重点是:在这充满困境与磨难的世界,真正美丽的东西是爱——儘管暴力很真实,人们还是有爱人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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