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古道尔:与黑猩猩共度的50年

  “我不能只是坐在森林里观察他们了”

  一直到1980年代,珍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坦桑尼亚与黑猩猩们朝夕相伴。她结了两次婚,生了一个儿子,陪伴了3代黑猩猩的成长。她写了很多书,向人类介绍黑猩猩与我们多么相似:他们同样有个漫长的童年,通过观察和模仿其他黑猩猩的行为来学习;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都很密切,会互相帮助,甚至会对其他同伴感到歉意或喜爱;能学会手语;与人类一样,黑猩猩有不好的一面,他们有攻击性而且很残忍。

  1970年代,另一位研究山地大猩猩的女性戴安•弗西拜访过珍。弗西的研究对象有点像电影《金刚》里的那种很大的猩猩,她向珍学习了一些野地工作和数据收集的重要技巧。与珍相似,弗西与大猩猩们生活在一起。她的研究显示大猩猩残暴的名声并不属实,他们实际上是一种善良且害羞的动物。

  因为这项研究,弗西与当地政府尤其是伤害大猩猩的狩猎者和侵占大猩猩栖息地的牧人关系紧张。据说弗西破坏猎人的猎具、拆除陷阱和圈套,甚至还筹募资金用来购置反偷猎用具,进行反偷猎巡逻。1985年12月的一天,弗西被发现死在她的小木屋里。她的头骨被一把大刀砍开,很明显杀死她的是人而非大猩猩。

  1986年,芝加哥科学院举办了“了解猩猩”研讨会,珍在会上说:“这改变了我的生活。”认识到猩猩们正面临麻烦后,她知道,“我再也不能只是坐在我喜爱的森林里观察他们了。”从那时起,珍的工作重心转向了如何尽自己所能地救助黑猩猩,改善他们的处境,“报答他们曾经给我的一切”。

  很快珍就意识到黑猩猩面临的问题与非洲面临的问题紧密相关。人口在急剧增长,为生产更多粮食,人们砍伐树木,导致森林骤减、水土流失。然后人们只能继续砍更多的树,最后越来越穷,越来越饥饿。黑猩猩的栖息地也越来越小。他们被迫流亡,还遭到人类的捕杀。珍尝试帮助当地人了解黑猩猩。她募集了些资金用于恢复当地环境,让当地人有事做,“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资金来雇佣这些工作人员,冈比就不会有打猎或者偷猎发生了。”

  自然滋养着人类的心灵

  1970年代,看到养殖场动物的悲惨境遇后,珍开始放弃吃肉,但因为“每年有300天在外奔波,和世界各地的人在一起,你很难在没有任何动物制品的情况下维持均衡的饮食”,所以,她并没完全吃素,“我还是吃鸡蛋和奶酪,而且我知道很多酱汁和甜点里有牛奶。”也许那时起她就在考虑人类和动物的平等问题了。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的处境也很悲惨,我们为什么还要在乎动物们所受的虐待,这真的要紧吗? 在最近的新书《动物和他们的世界之希望》(Hope for Animals and Their World)中,珍举了个例子。当八星虎甲虫被列为美国濒危物种,并由联邦政府专门拨出经费用于研究和保护时,曾有人在报纸上说:“很多人正饥肠辘辘、无家可归,我们却划拨50万美金去保护一只臭虫……我真庆幸恐龙已经死绝,不用我们出钱去保护了。”

  珍认为自己对黑猩猩的发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回答这个问题。在一本书中,她说:“当然,我们也应该帮助受苦的人们,但我要问你们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在乎人们所受的痛苦呢?因为他们跟你我是同一种动物,我们能够理解他们的感受,我们知道他们与我们一样会痛苦,会悲伤、恐惧、绝望、孤独和寂寞。那么好吧,如果我告诉你黑猩猩也能感受这一切,猫、狗或是猪,以及其他许许多多动物,他们也都能感受到这一切,你同意吗?”

  她说:“如果你同意,你就能明白为什么我们关注这些动物的痛苦了。”此外,我们保护动物也是出于公平考虑:动物们有资格与人类分享我们这个星球。而且,“充满各种生灵的自然能够滋养我们的心灵”——至今,珍每年都回冈比的雨林中待几天,用来休息、充电。

  回首与黑猩猩们在一起的半个世纪,有人问珍照片中的那只小猩猩还活着吗,“那是‘菲菲’,当时只有1岁,前几年去世了。”菲菲是个好妈妈,过去半个世纪,她生了4个儿子,其中一个已成了现在黑猩猩部落的头领,还有一个是冈比黑猩猩中个头最大的雄性。而经过半个世纪的努力,珍的青年环境教育和拓展项目“根与芽”已经在90多个国家发展了7500多个小组。


  (本文参考了珍•古道尔的《和黑猩猩在一起》、《黑猩猩在召唤》及《Hope for Animals and Their World》及珍•古道尔研究会的部分资料,特此致谢。特别感谢根与芽环境教育项目北京办公室的帮助。珍•古道尔使用他、她而不是它来称呼动物,本文遵循这一用法)


南方人物周刊 李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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