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谜禽--黄鱼鸮

黄鱼鸮白天通常都在森林里睡觉,但即使知道它就在这片林子里,在林子外用望远镜看半天也不容易找到。图片提供:雪霸国家公园管理处。

黄鱼鸮白天通常都在森林里睡觉,但即使知道它就在这片林子里,在林子外用望远镜看半天也不容易找到。图片提供:雪霸国家公园管理处。

黄鱼鸮幼鸟。图片提供:雪霸国家公园管理处,汪辰宁摄影。

黄鱼鸮幼鸟。图片提供:雪霸国家公园管理处,汪辰宁摄影。

装置无线电发报器的黄鱼鸮,正要振翅高飞,研究人员汪辰宁在后方拍照纪录。图片提供:屏科大野保所鸟类生态研究室,曾建伟摄影。

装置无线电发报器的黄鱼鸮,正要振翅高飞,研究人员汪辰宁在后方拍照纪录。图片提供:屏科大野保所鸟类生态研究室,曾建伟摄影。

遇到这种枯立木,研究人员只能用大铁钉一根一根往上爬,榔头敲没两下手就软了。图片提供:屏科大野保所鸟类生态研究室,洪孝宇摄影

遇到这种枯立木,研究人员只能用大铁钉一根一根往上爬,榔头敲没两下手就软了。图片提供:屏科大野保所鸟类生态研究室,洪孝宇摄影

看到小鱼鸮平安长大离巢是研究中​​最开心的事。图片提供:雪霸国家公园管理处,汪辰宁摄影。

看到小鱼鸮平安长大离巢是研究中​​最开心的事。图片提供:雪霸国家公园管理处,汪辰宁摄影。

(神秘的地球报道)据美国国家地理(整理撰文:潘佳修):哈利波特小说中,睁着大大圆眼睛,帮人送信的猫头鹰,让许多人都情不自禁爱上它。猫头鹰是夜行性的动物,飞起来又悄无声息,一般人很难看到它的真面目,就连研究人员要了解它的生态习性,都要苦苦守候数十年。屏东科技大学野生动物保育研究所教授孙元勋,带领一群热血青年,一起寻找台湾最大的猫头鹰「黄鱼鸮」,并写成《暗夜谜禽-黄鱼鸮》专书,2014年由雪霸国家公园出版,同时也发行生态纪录片,完整呈现黄鱼鸮育雏过程。

孙元勋形容黄鱼鸮,可爱又神秘,就像是爱人一样,这个爱人让他一追就是快20年。 1994年,遇见黄鱼鸮在花莲砂卡礑溪树上的崖姜蕨筑巢,这是台湾第一次纪录到黄鱼鸮繁殖。当时孙元勋以它作为博士论文题材,是一大赌注;连鸟类学者刘小如都好意提醒他:「黄鱼鸮数量少得可怜,能不能捉得到,还是个问题,更遑论要研究它了。」孙元勋博士班时期,利用黄鱼鸮会到养鳟场抓鱼的习性,完成低海拔地区黄鱼鸮生态的初步调查;不过后期在中海拔武陵地区的研究却遇到瓶颈,卡关多年,直到2009年研究团队终于成功系放武陵的第一只黄鱼鸮,开始用无线电发报器进行追踪,并且完整纪录了黄鱼鸮育雏行为,黄鱼鸮的生活终于不再是秘密。

挑战武陵的黄鱼鸮

为了追寻黄鱼鸮,前前后后来了许多研究生却都铩羽而归,「武陵的黄鱼鸮这个题目成了研究室里难以攻克的天险。」研究助理洪孝宇说,他是2004年就进入屏科大野生动物保育所,刚开始花了近两年时间,却只目击黄鱼鸮3次、捡到几颗食茧(猫头鹰吐出的食物残骸)和羽毛,最后不得不更改研究方向。 「幸好,这个世界还是有不怕死的研究生,」洪孝宇笑着说,2009年汪辰宁赌上毕业年限,直接休学长驻山上。

凭着一股对猫头鹰的热爱,「一开始就是下定决心休学跟他拼了!」汪辰宁知道,即使他上山第一天就捡到一只黄鱼鸮,也至少要再花1年以上的时间收集资料,所以休学是一定要的。研究期间常驻山上,每个月有3个礼拜都待在山上巡溪、设陷阱、改良陷阱、捕捉方式……。寒流来时连武陵都会下雪,白雪覆盖的森林宛若仙境,但他却冷到想骂人。幸好,在同年8月有了好消息传出,抓到第一只黄鱼鸮,团队帮她取名叫「胜姐」,展开了4年黄鱼鸮家族的无线电追踪。

夜半无线电追踪

无线电追踪听起来很酷,但是要配合猫头鹰日夜颠倒的生活,可是苦了研究人员。洪孝宇回忆起,有次强烈寒流来袭,武陵都下雪了,汪辰宁仍然在半夜骑机车追踪到10公里外的思源哑口,回到工作站时连眼镜都结了一层冰,但也只能喝喝热茶、骂几句,还是要继续下一个时段的追踪。

汪辰宁开玩笑似的说:「无线电追踪是一个看似高科技,但实际上有些智障的调查。」装在猫头鹰上面的「发报器」会定时发出特定频率的无线电波,使用「接收器」加上指向天线,就可以知道目标物的方向,画出一直线;有两个接收器,就会有两条线,交会点就是动物的位置。研究人员要做的就是每天晚上不断找出那两条线做定位;于是整晚就是在移动、定位、移动、定位……,如果某段时间运气太旺同时要有6只黄鱼鸮的时候,那就有点累了。汪辰宁说,有些人羡慕他可以天天跟黄鱼鸮为伍,但其实野生动物研究不像大家想像的浪漫,在漫长四年多的研究中,「每晚跟我一起吹着刺骨寒风的,绝大多数是我苦命的机车以及哔哔叫的无线电接收器而已!」

武陵地区研究后期,团队加入一位女生刘依昕,接手汪辰宁收无线电讯号的工作。很难想像,一个娇小的女生,竟然能够一个人半夜在武陵山区骑机车跑上百公里。 「无线电追踪其实没有想像中的有趣,因为晚上黑得要死,根本不可能看到黄鱼鸮!」刘依昕说,他们一方面不希望黄鱼鸮常常移动,这样就不用骑着机车吹冷风到处找鸟,但是当它在一个点附近停留太久时,又会担心是不是发报器掉了或鸟怎么了,真是一种矛盾又复杂的心态。虽然很辛苦,刘依昕还是充满成就感的表示:「那些无线电追踪图,每一个点的背后,都是寒风刺骨暗夜骑摩托车换来的喔!」

大树上的育雏全纪录

「繁殖巢的观察」是武陵地区黄鱼鸮的研究重点。透过无线电追踪,2010年研究团队找到黄鱼鸮的巢,发现它们就在巨大枯立木上。这是在暌违10多年之后,在武陵地区再度发现黄鱼鸮的巢,也是首度证实在缺乏大型附生蕨类的中海拔地区,黄鱼鸮是利用大树的树洞来繁殖,此一发现对黄鱼鸮的保育别具意义。

要攀爬上超过5层楼高的枯木又是一大挑战,研究人员得靠着榔头和大铁钉一根一根往上爬;还好几棵枯木都没有腐朽得太严重,团队才能顺利架设监视器,并且系放幼鸟、获得育雏的食性等资料。研究人员在武陵一共找到3棵巢树,都是胸径在1公尺以上的活树或枯立木,也唯有这样的大树才能形成够大的树洞,提供给像黄鱼鸮这样的大型猫头鹰来利用繁殖,因此溪畔的大树可说是维系黄鱼鸮生存的关键因素之一。

黄鱼鸮在台湾分布很广,但是只繁殖于原始天然林茂盛的山区溪流,研究人员估计,全岛繁殖族群不到一千只;以武陵地区来说,最多3个繁殖领域,数量估计在10只以内。研究团队以黄鱼鸮平均领域长度6.2公里、离河岸最远距离550公尺的狭长型活动范围,对91个领域进行栖地分析,发现黄鱼鸮对于天然林确实有偏好,也就是活动范围内需要44.6%的天然林才能支持黄鱼鸮生存,显示原始天然林的保存对于黄鱼鸮非常重要。

随着道路的开发、农业的开垦,黄鱼鸮原本赖以维生的自然溪流和原始森林,有许多都已经被高山农业取而代之。保育生物学里有一个概念,叫做「保护伞物种」,保存黄鱼鸮所需的自然溪流和原始森林,甚至逐渐把已被破坏的栖地给复原,那么在这个栖地里面的其他野生动物同样都能获得庇护,这样保留下来的就不只是一个物种,而是一个完整生态系了。

汪辰宁表示,以黄鱼鸮研究的稀少性来说,每一笔资料几乎都可说是新发现。武陵地区的研究,团队记录了黄鱼鸮从抢地盘、换配偶、繁殖、育幼到幼鸟独立的过程。其中,有连续4年都有繁殖纪录的「胜姐」,在最后一次却不幸育雏失败死亡的哀伤;也有消失音讯的幼鸟,被发现在已经外地成家的惊喜;每个故事都让研究人员在辛劳之余,也像黄鱼鸮爸妈一样,尝尽生命的喜怒哀乐。

黄鱼鸮小档案

全世界约有200种猫头鹰(鸮),多数住在陆地,只有7种生活在水边,属于鱼鸮类,3种在非洲、4种在亚洲,台湾就有其中一种黄鱼鸮Ketupa flavipes。黄鱼鸮和台湾其它猫头鹰长相不大一样,有着一对醒目的耳羽、个头大(体长可达58公分),是台湾最大的猫头鹰,珍贵稀有的保育类动物。

黄鱼鸮昼伏夜出,白天常睡在溪边原始林中;溪流是黄鱼鸮的家,食物也多来自溪流,研究人员收集食茧,发现猎物种类琳琅满目,有虾、蟹、青蛙、蟾蜍、苦花鱼和樱花钩吻鲑,偶尔也捕捉老鼠、鸟类、爬虫等。

人与黄鱼鸮也可共存共荣

屏科大教授孙元勋表示,黄鱼鸮除了猎捕天然食物,也会禁不起诱惑跑到养鳟场捉鱼。溪水暴涨、觅食不易时,特别会铤而走险;此外食物需求量增加的季节,如有新生幼鸟的春天,也是偷鱼旺季。

估计本岛有上百家冷水鱼养殖场,黄鱼鸮溜进养鳟场抓鱼的纪录就有25家以上。黄鱼鸮若被业者逮捕,多半成了阶下囚,光是1980年至2000年间,就有40多个案例。但也有「双赢」的例子,新店乌来有一对黄鱼鸮,一年估计可捉至少百余条鳟鱼;经过兼营民宿的业者了解后,发现市值不过两、三万元,没有想像的严重,也就释怀许多,不再为难它们了。经过爱鸟人士奔相走告,前来住宿消费,夜间观赏猫头鹰,更是成了美事一桩。

2014年,孙元勋与太太吴幸如,将20年来追寻黄鱼鸮的点点滴滴,写成了《暗夜谜禽-黄鱼鸮》专书;此书也是雪霸国家公园管理处,委托国立屏东科技大学野生动物保育研究所,所做的黄鱼鸮生态研究内容。另外,《暗夜谜禽-黄鱼鸮》也制成生态纪录片,是摄影师杨川怀跟着研究团队上山,历经3年拍摄,由导演梁皆得剪辑完成;描述了武陵地区2个黄鱼鸮家庭的悲欢离合,从小鸮出生、育雏、学飞到离巢的成长历程,透过影像留下了珍贵的纪录。

研究团队:

国立屏东科技大学野生动物保育研究所教授孙元勋
国立屏东科技大学野生动物保育研究所研究助理洪孝宇、曾建伟
国立屏东科技大学野生动物保育研究所硕士生汪辰宁、陈宏昌、刘依昕
屏科大野保所鸟类生态研究室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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