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最伟大的化石采集家”玛丽·安宁（Mary Anning）
“已知最伟大的化石采集家”玛丽·安宁（Mary Anning）（神秘的地球插图）
（神秘的地球报道）据财新网（李大卫）：上网查资料，发现Google Doodle纪念的历史人物，是215年前的5月21日出生的玛丽·安宁（Mary Anning）。主页画面上的人物，一身英国乔治时代那种又长又厚的装扮，正在用刷子处理裸露在岩壁上的鱼龙化石。这是“已知最伟大的化石采集家”，伦敦自然博物馆如此介绍她。
任何涉猎过古脊椎动物学的人，对这个名字都不会陌生。除化石外，这个坎坷一生的女人，和文学也有特别的缘分，曾经出现在不少名家笔下。窃以为，写作的境界有三：自己写别人，自己写自己，别人写自己。最后一种，才能算是名垂史册。笔者平生第一次见到她的名字，是在福尔斯的小说《法国上尉的女人》里。书中，作者以“画外音”的形式，为她在科学界的遭遇大抱不平。在她生前，所有由她发现的物种，从来没有用她的名字命名过。
《上尉》一书的开篇，正是在安宁的老家莱姆。这是南英格兰多赛特郡的一个小镇，沿海峭岸的岩层中，封存着大量侏罗纪海洋动物的遗骸。两亿年前，这里是距赤道不远的一片热带海洋。很多化石，随石灰岩层的剥蚀坍塌暴露出来。文艺复兴时代，皇室贵族开始在自然界中猎奇搜集。再到18世纪，流风所及，一般士绅阶级也已广泛参与。这种非职业性质的博物学研究，此后在查尔斯·达尔文那里，达到其历史性的最高成就。
法国革命爆发后，英国上层人士跨海游历大陆，已不再安全。于是，滨海的莱姆成了度假胜地。该镇作为故事背景，第一次出现在文学名著中，应该是简·奥斯汀的《劝导》（Persuasion）。写作该书期间，作家在家信中提到当地一个姓安宁的细木工。这个手艺人十分精明，但一家人还是难得温饱。这里提到的细木工，就是玛丽的父亲理查·安宁。由于拿破仑实施海上封锁，英国面临严重的食物短缺。木匠安宁的九个儿女只幸存两个，自己也未享天年。
他的小女儿玛丽经常去岸边峭壁，凿取一些海洋动物化石卖给游客——通常是一些菊石和箭石，帮着寡母补贴家计。这个孩子天赋异秉，一岁的时候，被一个邻居抱出去看马戏，结果天降雷电，把怀抱她的女人当场劈死，而她却安然无恙。经此一劫后，她突然变得聪明过人。靠着在教会所办的主日学校上过的文化课，她掌握了读写，还喜欢读一些关于博物学的文章。
12岁时，玛丽·安宁已经是一个化石挖掘专家。很多博物学家，包括提出“灾变论”的威廉·巴克兰，都是她的主顾。她和绅士们的交往，在保守的小镇上，成为不少人的八卦对象，就像福尔斯笔下的莎拉，那个“法国上尉的女人”。
1811年，玛丽靠哥哥帮忙，挖到一具8米多长的化石——脊柱象鱼，头骨像蜥蜴，大眼窝，长喙中的牙齿脱落后，可以像爬行动物那样再生，还有支撑肺腔的肋骨。这就是我们今天知道的“鱼龙”。这个曾被疑为鳄鱼的怪物惊动了学界，大家隐约感觉到，《旧约圣经》中的大洪水之前，地球上生存过一些没有拿到挪亚方舟船票的动物。
在莱姆采掘化石，是一件高度危险的工作。海岸的峭壁，随时可能发生滑坡。类似的事故，曾经在她眼前发生过。她的狗特雷当场死于滚石，而她自己也和死亡擦肩而过。
1823年，安宁在峭壁上发现一具化石。它有海龟似的躯干和鳍，脖子却象蟒蛇，好像中国神话里的玄武。学者们为此请教当时最伟大的解剖学家居维叶男爵。这个重理念轻事实的法国人，断言标本是不同化石拼凑成的赝品。幸而一些英国学者为安宁正名，后来它被命名为“类蜥蜴”，即一度被我们称作“蛇颈龙”的幻龙。居维叶后来体面地认错，还从安宁手中认购了一具幻龙化石。这件化石，现在还能在巴黎植物园的古生物馆看到。
47岁那年，玛丽·安宁死于乳腺癌，终身未嫁。之前，她曾在笔记本中写道：“雷霆闪电伴随我一生。”在玛丽生前，那些从她手中购买化石的研究者，很少会在论文中提到她的贡献。直到死后，才有几个新物种以她命名，包括一种介形虱，一种兽孔目爬行动物，以及一种双壳类软体动物。后来，小说家狄更斯在一篇文章中写道：“这个木匠的女儿为自己赢得了声名，而且当之无愧。”
作为女人，安宁不能进入大学，不能参加任何学会。除了来自性别的不公正待遇，她的父母属于不信国教的公理会，又带来不少其他方面的政治歧视。后来，她皈依了英国国教。这个具有强烈宗教情感的女人没有想到，自己的工作，恰好动摇了自己所属教会关于世界创始于公元前4000年10月23日的信念。而且，物种是可以灭绝的。
不少媒体至今仍把安宁称为“恐龙猎手”，但这并不准确。在她的主要发现当中，鱼龙、幻龙都是中生代海生爬行动物。她在德国以外首先找到的翼龙化石，属于鼓翼飞行的古爬行动物，同样不是恐龙。她日常经营的项目，更多是古鱼类和头足纲软体动物的化石。此外，她是最早研究粪便化石的人。
最近一次在文学中读到玛丽·安宁这个人物，是在《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作者特蕾西·舍瓦利耶（Tracy Chevalier）的《神奇的造物》中。书中对于性别、科学和宗教，有很多有趣的探讨。
